“你输了。”小豆举起平板,“独立调查组已经收到所有证据,包括你清除血脉的基因图。”
周文昭猛地按下启动键。
倒计时开始飞转:59:59:59,59:59:58……
“就算有人记得又怎样?”他吼着,“数字时代,没有数据的记忆就是瞎编!他们会说‘你奶奶记错了’‘那是迷信’‘史书没写’——”
秦翊的匕首掉在地上。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模糊的眼睛,但在蓝光下却亮得吓人:“那我就当一个人形数据库。”
他走向服务器,手掌按在发烫的外壳上。
电流窜进大脑,他听见了——
听见玉山乡老兵在雨里念名字的声音,
听见淡水镇护士说话时的哽咽,
听见小女孩喊“抱着炸药包”,
听见老吴遗孀的竹纸在风里沙沙作响,
听见父亲日记本上红手印的温度。
“静默回响”在这一刻彻底激活。
三百米内的心跳、呼吸、电子噪音、雨滴落地的节奏,全在他脑子里连成一张网——网里是三十个乡镇的记忆,是七十年前的桨声,是台儿庄的炮火,是太祖父吹过的军号。
“周文昭,”他转过身,脸上还带着静电的刺痛,“你要删的不是数据,是民族的命脉。可你删不掉——因为我记得,小豆记得,阿福记得,三十万、三百万、三千万人都记得。”
倒计时跳到00:00:01时,服务器发出尖锐蜂鸣。
周文昭瞪大眼,看着“净痕程序”的界面被无数“用户上传”挤碎——
老兵私网的照片、小学生的画、菜市场的直播、市政厅外刻满名字的墙。
“历史不可篡,山河自有证。”秦翊弯腰捡起签批件,红手印在蓝光下像一团火,“这是我太爷说的,我爷爷说的,我父亲说的,现在轮到我说。”
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冲进来给周文昭戴手铐,他瘫在椅子上,突然笑出了眼泪:“你赢了,但‘灰碑’不是终点……”
秦翊的耳朵动了动。
他听见沈砚的加密短信在小豆手机里震动:“灰碑背后,主控者在白头鹰的国会山。”
雨停了。
秦翊走出展厅,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墨镜上。
街对面,阿福的铜锣响起,声音震得空气都在抖——那是聋子用震动“听见”的胜利。
老吴遗孀站在外面,怀里抱着一块新刻的墓碑,上面写着“王长根之墓”。
她走到阿福面前,把碑放进他手里:“阿福,帮我守着,行吗?”
阿福重重捶了下胸口,把墓碑贴在胸前。
小豆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
镜头里,秦翊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和白灯笼、刻墙、黑板画叠在一起,像一面不会倒的旗。
“爷爷,”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拽他衣角,“你说的烈士故事,我明天要讲给全班听。”
秦翊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辫子:“好,你讲,我帮你记。”
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胸口的油纸包。
里面的竹纸、签批件、红手印,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