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传来的刹那,秦翊的“静默回响”炸开一片乱波:急促的脚步声,橡胶手套摩擦石碑的刺响,还有金属工具刮擦石材的尖鸣。
“b-17。”阿福用手语比了个数字,又指自己耳朵——他“听”见了。
三人往墓区狂奔时,秦翊的“回响”越来越清晰。
b-17在陵园最深处,周围是五棵老松,树影里有三个身影,其中一个举着相机,另外两个正用角磨机打磨墓碑。
“停手!”老吴遗孀的喊声撕破夜色。
角磨机的轰鸣戛然而止。
月光照亮其中一人的脸——圆框眼镜,白衬衫扎进西裤,像个大学教授。
“周文昭。”秦翊的声音沉得像块铁。
周文昭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得像在上课:“夫人,您丈夫守的是‘乱葬岗’,不是烈士陵园。这些人连姓名都没有,凭什么占着t岛的地?”
“凭他们用命换了你的命!”老吴遗孀抄起地上的铁锨,“我家那口子说,没这些‘无名’,哪有你现在站着说话的份!”
周文昭笑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纸:“您看,这是1949年的船运记录,这些‘烈士’都是‘逃兵’。”
他转向秦翊,“秦队长,您该明白,历史需要……修正。”
秦翊的“静默回响”里,周文昭的心跳快得反常,指尖在发抖——他在害怕。
“修正?”秦翊摸向腰后。
那里别着小豆塞给他的战术笔,笔帽里藏着微型电击器。
“我太祖父的墓碑上也没名字,他死在孟良崮的战壕里,子弹从后心穿进。可老百姓记得,他是替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挡的枪。”
他往前走了一步,“你刮的不是石头,是活人心里的碑。”
周文昭的镜片闪过冷光。
他身后的两人突然扑过来,其中一个抄起角磨机。
阿福的脚猛踹地面。
震动传来的瞬间,秦翊的“回响”捕捉到角磨机的转速——每秒三千转,刀刃离他的左肋还有0.8米。
他侧身,战术笔刺向对方手腕的麻筋,听见骨头撞地的闷响。
另一个人挥着铁铲砸向老吴遗孀。
秦翊扑过去,左肩硬接了那一铲。
疼痛炸开的刹那,他的“回响”里突然清晰起来:松针落地的轨迹,风里飘来的硝烟味,还有三公里外的海——
那是他在G9岛暗堡里闻过的,带着咸腥的血味。
“阿福!”他吼了一嗓子。
聋子的手掌重重拍在地面。
阿福“听”见了——角磨机的残骸在五米外,周文昭的皮鞋在往松林里跑,踩断了三根松枝,第四根的位置,他的左脚踝旧伤犯了,落地时重心偏左。
阿福像道黑影窜出去。
周文昭的尖叫刺穿夜色时,秦翊正蹲在b-17前。
墓碑上的划痕里,还留着角磨机的金属碎屑,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他摸出兜里的战术刀,刀尖抵着石面。
“陈铁柱。”他轻声说,刀尖刻下第一笔,“1958-1979。”
老吴遗孀跪在他旁边,用袖口擦着石粉:“我家那口子说,刻深点,风刮不跑,雨冲不烂。”
远处传来警笛声。
秦翊的“回响”里,阿福正把周文昭按在松树上,对方的眼镜摔碎了,右脸蹭着松脂,像在哭。
“秦队。”小豆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鼻音,“医疗组到了,您左肩的伤需要处理。”
秦翊没应声。
他继续刻着,刀尖在石面上溅起火星,每一笔都深到见骨。
“聋子能听见炮声。”他说,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哑巴能喊醒山。有些事,总得有人刻在石头上。”
风掠过松林,带起几片野菊的花瓣。
它们飘向b-17的墓碑,落在新刻的“龙国战士”四个字上,像撒了把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