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霍然站起,额角青筋暴起:强磁暴。
赤道十年一遇,偏偏撞上节骨眼。
舱内死寂,只剩海水压迫钢板的低语。
秦翊缓缓起身,靴跟磕地,清脆一声。
他摘下耳机,闭紧仅存感知的左眼,右眼皮在纱布下抽搐。
“东偏七度,走底层洋流。”
他一字一顿,像钉子砸进木头,“太祖父说过,南海的风,是从甲午那年刮过来的。”
小豆攥着医疗箱的手直抖。
她看见秦翊喉结动了动,仿佛在咽下某种沉重的东西。
老韩没问,皱纹纵横的手已搭上舵轮——当年秦父带他下潜第一回,就这么说。
“有些路,不是眼睛看的,是骨头里的血记的。”
潜龙7号悄然转向,如巨鱼潜行。
800米深处,声呐兵突然抬头:“浅滩暗礁群接触!”
秦翊左手猛地扣住小豆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
她疼得倒抽气,却见他纱布下的左眼微微颤动,似有火苗在皮肉下燃烧。
“等会登岛,”他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我要是倒了……别救。”
另一只手掏出淡蓝色注射笔,塞进她掌心,“插进主控台USb口。沈砚说,这是‘潮主’心脏的开关。”
小豆低头,金属外壳上细纹密布——哪是什么药管?分明是数据线。
她终于懂了。“神经稳定剂”?全是骗她的。
从踏上这艘潜艇那一刻起,秦翊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秦队……”她声音发颤,眼眶发热。
“嘘。”他松开手,指腹轻轻蹭了蹭她手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他们在等我们。”
上浮警报响起。
观察窗外,幽蓝海水中浮起漆黑轮廓——
G9岛渐渐显现,像一头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布满礁石的眼睛。
舱门开启,咸腥海风裹着铁锈味灌入。
秦翊摸了摸心口的碎布,又按了按腰间战术刀。
黑暗中,六道身影鱼贯而出,脚下礁石泛着冷光,宛如通往地狱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