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愣住,喉咙发紧,像堵了团滚烫的沙子。
他慢慢举起右手,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是陈铮的习惯,高兴也好,难过也罢,总笑着敬个礼。
老刀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
他从包里拿出一把没编号的格洛克,还有三个弹匣,塞进秦翊的背包。
冰凉的枪管隔着布传来。
“你走吧,”他声音哑,“带她去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这儿,我来收尾。”
深夜,悬崖边。
风刮在脸上,带着石头和松针的味道。
秦翊一个人坐着,从陈铮的遗物箱里翻出一张旧照片——年轻的陈父抱着小时候的陈铮,两人笑得很开。
照片背面字迹模糊,但他还记得那句话:“我不能让你的儿子,死后还被羞辱。”
这本该是他父亲保管的东西,却出现在陈铮的箱子里——当年被偷偷拿走,只为提醒自己别忘了承诺。
他点起一支烟,火光一闪,照亮了脸上的疲惫。
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想不起上次看清国旗是什么时候了。
记忆里的红和金,正在褪成一片模糊。
他闭上左眼,集中精神,启动“战场清明”。
不是看,是听。
一瞬间,各种声音拼了起来——风声、旗绳蹭旗杆的“嘶嘶”声、战友们在t岛顶上唱国歌的声音……这些声音比画面清楚得多,一遍遍撞进心里。
三天后,东南亚某个港口。
天刚亮,一艘破渔船混在船群里,悄悄出海。
船舱里一股鱼腥和柴油味,铁皮墙嗡嗡震动。
老刀递来一张假证件,照片是秦翊,名字写着:林海。
“从今天起,秦翊死了。”老刀拍拍他肩膀,眼神复杂。
同一时刻,首都广场正在彩排阅兵。
万众注视下,那面曾在t岛升起的战旗,走在第一方阵最前面,随着国歌缓缓升起。
电视里播报:“‘黑潮’计划失败,幕后主使‘法官’疑似精神失常,已被国际刑警控制。”
街头采访中,一位老兵握紧拐杖,激动地说:“我就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是谁,记得他们拼过命,这旗,就永远不会倒!”
画面渐暗,一行字浮现:
他没倒,旗就还在。
引擎轰鸣,单调持续,把过去的一切甩在身后。
秦翊,不,现在的林海,靠在角落,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未来怎样。
他只知道,必须活下去,像一块石头沉进海底,等到哪天被命运再捞起来。
黑夜吞了海平线,也吞了他来时的路。
远处,好像有另一片陆地,在黑暗中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