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记起地窖那一幕:“法官”面对拖动的铁链,脸上闪过的并非伪装,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怕黑,怕封闭空间,尤其怕链条碰撞的金属声。
他从战术背心内侧摸出一截锈迹斑斑的铁链,废墟中拾得,边缘锋利,划过指腹传来细微刺痛。
他缠绕其于指间,轻轻敲击大腿,一下,两下……那沉闷而规律的回响,如同开启尘封记忆的钥匙。
刹那间,“战场清明·创伤回荡”再度激活——无数杂音褪去,一个压抑的记忆碎片浮出水面:黑暗密闭的空间里,少年嘶吼着:“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我没有罪!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放我出去!”
原来如此。审判者,也曾是囚徒。
直播前两小时,西侧油料库爆炸,火光撕裂夜幕,警报尖啸刺穿耳膜。
整个营地防御力量被吸引过去。
秦翊早已在老刀协助下,将微量神经镇静剂混入“法官”每日中药。
混乱中,护卫簇拥“法官”奔向地下指挥舱,药效发作,他脚步踉跄,意识恍惚。
一声闷响,秦翊从阴影暴起,将其推进旁侧狭小储物舱!
舱门“砰”地关闭,世界陷入死寂。
四壁吸音棉吞噬一切声响,头顶垂落的铁链随轻微晃动发出清脆碰撞,正是童年梦魇的复现。
灯光熄灭刹那,“法官”心理防线崩塌,疯狂拍打舱门:“来人!放我出去!救命!”
秦翊站在门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经过处理的童稚哭喊通过隐藏扬声器灌入舱内:“放我出去!我不是罪犯!”
一遍,十遍,循环往复,如同恶毒诅咒。
拍打声渐弱,终至无声,“法官”瘫软如泥。
就在其瞳孔失焦、虹膜仍暴露的瞬间,秦翊启动欺骗程序——预先复制的通信频段模拟正常反射模式,数据包悄然上传。
认证通过!
权限反向注入,信号塔掌控在手。
几乎同时,阿哲撞开剪辑室门,将真实影像数据盘狠狠插入主服务器,覆盖虚假“罪证”。
导播台上,他拍下字条:“我没瞎。”
随即冲进休息室,抱起缩在角落的小雨,直奔后山排水口。
信号塔顶,秦翊敲下回车键。
全球无数屏幕,直播页面瞬间切换——粗糙黑白画面中,年轻的陈铮穿着军装,笑着举起军功章。
画外音是他父亲沙哑而坚定的声音:“军人不怕死,只怕死了以后,被人忘了是为什么而死。”
画面一转,烈焰翻腾。
秦翊站在深夜海边,将一叠叠伪造文件投入火中。
火焰舔舐纸页,卷曲、碳化,火星随海风飘散,映照他冷硬侧脸。
屏幕下方,血色大字缓缓浮现:
信号塔顶端的红灯,在夜色中最后一次闪烁,如同宣告旧秩序的终结。
而在营地最偏僻的角落,一个锈迹斑斑的排水口盖,正被一股力量从内侧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