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断线钳绞住另一人脖颈，拖入阴影。
骨裂声闷响，战斗结束。
回头，小伍手指僵在键钮上，最后一组坐标刚发完。
胸口，再无起伏。
秦翊走过去，摘下那只烧变形的耳麦，放进自己空弹匣第三格——那里已有母亲照片碎片、妹妹祈福布条、铜钱残片。
如今，又多了一块焦电路板。
他合匣，插回枪侧。
四周死寂，唯有冷却阀低鸣，如垂死巨兽喘息。
他扶墙起身，每步都牵扯左臂剧痛，血迹拖成断续暗痕。
主控室气密门半开，边缘焦黑。
刚踏入门内，两侧岩壁突然亮起，播放动态影像：父亲雪地中倒下；母亲跪在墓前哭嚎；他自己在军校宣誓……每一帧都真实得窒息。
“你本可以避开这一切。”陆承志的声音响起，优雅而冷，“秦翊，你只是国家机器的一颗螺丝。而我，早已看透战争的本质——它不是牺牲，是计算。”
这不是广播。是次声波直接刺激颅神经。
秦翊捂耳，牙齿打颤，视线模糊，胃部抽搐。
记忆如沙漏倾泻，信念褪色，“秦翊”这个名字也变得陌生。
危急间，他猛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一秒。
颤抖着手摸进胸前口袋，触到母亲照片的硬角。
他没看，用牙撕下一角，混着血吞下喉咙——仿佛要把那份存在，融进血脉。
刹那，一道尘封指令闪过脑海：《战备条例》第一章第一节，儿时父亲逼他死记的。
他踉跄扑向主控台，在按键上盲目敲下一串数字——老电工临终低语：“寒夜最冷是‘零下十一’，那是我们第一次守住阵地的温度。”此刻监控屏正显示：-11°c。
系统解锁。冷却阀嘶鸣开启，温控失效。倒计时停在：01:17。
秦翊滑坐控制台旁，视线涣散。想报告，却只挤出“嗬嗬”气音。
突然，耳麦杂音中传来楚瑶的声音，穿透静电：“秦翊！听到请回答！导弹已锁定目标，但需要你确认最终引爆权限！重复，确认权限！”
他张嘴，大脑空白，口令记不起——但他**记得**，只是说不出。
“滴答，滴答。”怀表声由远及近，与心跳同步。
暗门滑开，“嘶”一声轻响。
陆承志缓步走出，西装笔挺，显然避开了Ep。
他抬手看表，百达翡丽：“14时36分17秒。史上最蠢、最贵的英雄主义，就此终结。”
秦翊抬头，目光浑浊，忽然笑了。
他解开第二颗纽扣，取出一枚锈铁皮火柴盒——父亲唯一的遗物。
打开，无火柴，只有一颗1987年边境战役中，从战友体内取出的变形弹头。
他用这枚弹头，在控制台金属缝上轻轻刮擦。
三长，两短。
当年父亲所在夜袭部队，无线电静默时的联络暗号。
陆承志瞳孔骤缩，从容面具首现裂痕：“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就在这一瞬迟疑，秦翊用尽最后力气扑出，将滚烫弹头狠狠插入应急槽！
红灯全灭。
一盏绿灯，长久亮起。
意识沉没前，他对耳麦挤出最后一个音节：
“……好。”
寂静降临。
绿灯照亮倒下的人影，和那枚嵌入控制台、仿佛与基地融为一体的弹头。
千里外，联合指挥中心雷达屏上，红点闪烁——
[目标锁定 · 权限确认 · 发射许可已授]
东方天际，晨光破烟，照在烈士陵园新碑上：
秦翊，小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