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数十个微型音箱激活,循环播放阵亡士兵母亲最凄厉的哭喊:
“儿子啊……你怎么还不回家……妈想你啊……”
不是合成音,是从真实录音截取的片段,每一句都裹着泪水咸涩与窒息绝望。
几名年轻队员脚步迟疑,眼神涣散,几乎要踩上压力感应雷。
空气潮湿霉臭,整条隧道仿佛都在啜泣。
千钧一发,秦翊猛地撕下绷带,露出仍在渗血的伤口,狠狠按在锈蚀金属管上!
“激活‘血脉共振’!”他低吼。
队员们迅速接通生物耦合模块。
这套冷备份系统由张叔参与设计,不依赖无线信号,靠金属结构传导微弱生物电。
秦翊闭目凝神,以特定节奏收缩肌肉——
“咚……咚咚……咚……”
那是蛟龙夜间集结独有的“心跳代码”,通过管网传入每人骨传导耳机。
有人太阳穴微跳,有人手腕震颤——那是训练场上磨出来的共鸣。
涣散的眼神重聚,动摇的身体绷紧。
他们闭眼前行,以触觉代替听觉,如沉默幽灵般穿越声浪封锁带。
“轰!”中继站合金门被破开。
主屏幕上,上千段虚假家书音频正合成,波形如黑潮翻涌。
秦翊眼中杀意沸腾,未碰控制台,反拔出战术开山刀,一刀斩向主电源线!
火花四溅,焦糊绝缘皮味弥漫。
强光映亮他冷峻脸庞,额角青筋暴起,每寸肌肉都在对抗未愈旧伤。
断电前最后一秒,他掏出那半张烧焦的队员名单,对着监控摄像头怒吼:
“听着!我叫秦翊!我爸秦卫国,我爷秦山河,我太爷秦烈——我家四代军人,没一个孬种!你们能模仿声音?可你们模仿不了刻在名字背后的血性!”
话音落下,屏幕炸出雪花,彻底熄灭。
同一时刻,“英雄家园”安置区广场,上千家属聚集。
高音喇叭中的哀乐戛然而止,只剩风掠电线的呜咽。
指挥车内,楚瑶盯着消失的信号源,指尖冰凉。
她缓缓摘下耳机,耳边竟响起三年前黑蝎峡谷中赵伯最后的嘶吼。
那一刻她终于懂了——秦翊不只是切断电缆,他是替所有人拔掉了插在心脏上的导线。
她轻声道:“队长……谢谢你,活下来了。”
而在中继站废墟深处,秦翊缓缓转身。
背对镜头时,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滑落,滴在胸前褪色的蛟龙徽章上。
那一吼,撕裂了胸腹间三处枪伤。
他扶墙喘息,视野泛灰,指尖触到冰冷湿墙,像摸到了死亡边界。
但他笑了。
窗外,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洒进来,照亮尘埃,也照亮他肩头未落的灰烬。
秦翊望向安置区方向。
那里的哭声已止,他仿佛看见,三百二十七个家庭正迎来没有哀乐的清晨。
三百二十七个名字,就是三百二十七份承诺。
天亮了,新的火,也该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