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门”看着他眼中的杀意,非但不怕,反而笑出声:“晚了……秦翊,一切都晚了。”他咳了两声,嘴角溢血,语气却轻佻,“你以为他是你的敌人?不——你才是。一个背信弃义、把弟弟丢进地狱的……哥哥。”
“……弟弟?”秦翊瞳孔骤缩。
“怎么?连这都不知道?”“闸门”嗤笑,“你走后第二年,他母亲疯了,父亲酗酒致死。他靠捡垃圾活下来,直到被抓进‘工厂’……整整八年,他念着你教他的格斗术、战术口令,一句都没忘。”
秦翊脑中轰然炸开——
*雨夜,断江索桥。
铁链呜咽,一具瘦小尸体随波摆荡,衣角缝着半块褪色军徽。
雨水顺指尖滴落,打在浑浊江面,溅起无声涟漪。
*
*童兵倒下瞬间,手中紧攥烧焦照片——两个少年并肩站在沙堆上,一人笑着递出半块饼干。
火光吞噬前,那孩子空洞眼神望天,嘴唇无声开合:“哥……你为什么不回来?”*
画面凝成一张脸:苍白含泪,雨水混血滑落,嘴唇颤抖,却再无力发声。
“队长!”楚瑶察觉他气息紊乱,立刻从战术包中取出镇定剂,“冷静点,先注射!”
“滚!”秦翊猛地挥手。
药管摔地碎裂,液体渗入缝隙,如同他正在崩解的理智。
他不需要镇定。
他需要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拳头紧攥,指甲深陷掌心,温热血迹渗出。
疼痛清晰如针扎——这是对抗混乱的锚点。
他终于明白。
为何“影鸦”的战术如此熟悉?为何总能预判他的行动?
因为那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用他曾传授的方式,毁灭他所在乎的一切。
最深的伏笔,是自己埋下的。
最狠的敌人,是自己造就的。
这时,通讯兵冲入,立正报告:“报告!陶铮少校急电——前线侦测到大规模信号异动,‘影鸦’主力正向我方逼近!指挥部命令:‘利剑’小队全体成员,立即前往临时指挥所参加紧急作战会议!”
命令如冰水浇头,将秦翊从崩溃边缘拽回。
他缓缓直起身,剧痛仍在,呼吸仍带铁锈味,但眼神已恢复冷酷决绝,如淬火刀锋,不再动摇。
最后,他看向“闸门”。
那眼神里没了愤怒,只剩无尽冰冷,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看好他。”三个字落下,他转身大步走出审讯室。
走廊昏暗,脚步沉重回响。
两名守卫本能让路,无人敢直视他眼中那片冻结的寒渊。
推开防爆门,清晨冷风裹湿气扑面,吹乱他额前汗湿黑发。
微光穿云而出,又被乌云吞噬。
远处雷声滚动,如巨兽低吼。
空气愈发湿冷,压得人喘不过气。
豆大雨点砸下,冰冷刺骨,顺着眉骨滑入眼角,带来短暂刺痛与清明。
一场新的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