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堵断墙、每扇破窗后,都可能是陷阱。
狙击冷枪突袭,诡雷在脚步落下前引爆,空气里始终悬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秦翊带队突入一栋老旧居民楼——曾为地下抵抗联络站,疑有隐蔽通讯节点。
楼梯布满灰尘弹痕,木板吱呀作响,步步谨慎。
三楼阳台,他忽然停步。
一面褪色、满是弹孔的五星红旗,在硝烟中轻晃,“簌簌”作响,如低语,如叹息。
弹孔排列如星,仿佛是旗帜不屈的眼睛,凝视归来的战士。
屋内,白发老人坐轮椅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
见秦翊臂章上的龙旗标志,浑浊双眼骤亮,身体剧烈颤抖,枯瘦右手抬起,敬了一个歪斜却庄重的军礼。
秦翊心头一震,立正,回礼标准。
他看见老人胸前那枚斑驳的解放勋章,在微光中泛着黯淡却坚定的金属光泽。
“等了七十年……”老人嗓音沙哑带哭腔,“你们……终于来了。”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秦翊心上。
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喉头哽咽。
他想哭,却死死咬唇。
不敢流泪——怕模糊视线,更怕冲刷掉本就稀薄的家人记忆。
他小心取下那面千疮百孔的红旗,郑重折叠,放入胸前防水袋,紧贴心口。
布料粗糙擦过指尖,刹那间,他仿佛听见童年的风声,还有谁哼着走调儿歌……可脸呢?
脸在哪?
午夜,最后枪声在总统府前平息。
秦翊带两名队员冲上天台。
他从背包取出一面崭新的巨大龙旗。
那红,比他满身血污更鲜艳。
握住冰冷绳索时,手指却不自觉探入胸前口袋,轻触那层薄布。
那里藏着一面褪色的红旗,也藏着一个民族未熄的等待。
他缓缓升旗,一点,一点,如同托起一个时代的重量。
夜风吹拂,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回应远方海岸那一声沙哑呼唤。
全场静默。
所有幸存战士停下动作,仰头望着那面飘扬的旗帜。
秦翊仰头,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几近崩溃。
他想拼出母亲的模样,与她分享这份荣耀。
可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无论如何努力,抓不住一丝轮廓。
他低头看向胸前防水袋。
照片边缘已被汗水血水浸得模糊。
他用仅自己可闻的声音喃喃:“妈,我做到了……可你……在哪儿呢?”
这一刻,他不再是“阎王”,只是个快要忘记家人的儿子。
可命运不许软弱停留。
战术耳机突然炸响楚瑶的尖叫:“秦翊!紧急!‘影鸦’出现在西区隧道口!他劫持了最后一批撤侨车队!”
“什么?”秦翊眼神瞬变,冷如刀锋。
“你不能去!”苏岩声音强行切入加密频道,严厉得罕见,“七十小时没合眼!你的记忆正在不可逆流失!”
他却笑了笑,跨上缴获的军用摩托。
引擎轰鸣撕裂寂静,震动传至掌心。
“只要我还记得该往哪走,”他低语,眼神渐燃,“就还没输。”
话音未落,摩托车如黑电,冲入t市深沉夜色,背影迅速远去。
城市另一端,幽暗西区隧道尽头,一抹红光亮起——战术瞄准镜的反光。
“哥哥,”通讯器里传来轻语,温柔得令人骨髓发寒,“轮到你了。”
整个战场,似随这声呼唤陷入死寂。
然而,在更广阔的棋盘上,无人知晓的角落,另一场博弈才刚拉开序幕。
而在千里之外的深海暗流中,一枚更致命的棋子,悄然落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