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战区情报室灯火通明。
最新简报证实秦翊行动的价值。
“灰隼”残部因失去蜂群中枢,陷入信息孤岛,多支渗透小组失联或被歼。
更关键的是,敌方主力误判我军主攻方向为西北海岸,大量防御资源正向该区域集结。
全息沙盘前,秦翊与参谋组进行最后推演。
“敌人重心在西北,既是壁垒,也是破绽。”
他指尖划过东南角,语气冷静如刀。
“礁石湾地形复杂,常规部队难展开,但他们忘了——潮汐和洋流规律可测。我们派特战小队潜入,就像往心脏里插根针,无声无息。”
“风险太高。”
一名参谋皱眉,“万一气象突变,或者敌方雷达捕捉到气垫艇信号?”
“那就让他们捕捉。”
秦翊淡淡道,“我们在西北搞出足够大的动静,他们自然会把眼睛死死盯在那里。”
另一位参谋点头:“声东击西……可行。”
数小时论证后,计划被指挥部采纳。
秦翊因战场洞察力与此次功绩,被任命为第一波突击部队引导官。
出发前夜,月色清冷,碎石路泛着霜白。
楚瑶在营区角落找到正在擦拭武器的秦翊。
她递出一个军用加密U盘。
“‘桥接’过程的所有底层数据流,我都做了离线备份。”
她声音轻,眼神坚定,“我知道你不希望上报,因为里面有你的‘秘密’。但如果未来再遇更强敌人……我们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扛。”
秦翊停下动作,抬头凝视她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会拒绝。
他想起老雷最后的眼神——不是愤怒,而是震惊,像看到战友举枪对准自己。
这种力量一旦留下痕迹,就不再是工具,而是种子。
它会在某个深夜,在某个指挥官脑中生根:“如果我能控制敌人……能不能也控制战友?”
所以他必须断绝。
不是为了保密,是为了最后的底线。
最终,他接过U盘,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
“有些东西,”他低声说,像是自语,又像在交代遗言,“不该留在世上太久。它不属于战场,也不属于人。”
说完,他走向物资焚烧炉,将U盘封入防水胶囊,拧紧,投入火焰。
橙红火舌瞬间吞噬胶囊,也焚尽那份足以颠覆战争形态的秘密。
火光映照他侧脸,眼前浮现出老雷牺牲那天,那片硝烟中飘落的红旗碎片。
火焰渐熄,灰烬随风散去。
真正的勇气,不是掌握力量,而是懂得放手。
半夜,他重回纪念碑前。
晨露打湿刻字:“昔可覆一城,今熔护安宁”。
他抚过虎口——新伤结痂,微痒而沉重。
“该回家了。”
他说,轻如呢喃,像是对老雷,也像对自己许诺。
凌晨四点。
东海某集结点,海天一色,晨雾弥漫。
数百艘舰船组成的登陆舰队隐没于灰白寂静之中,如蛰伏巨兽。
秦翊检查完装备,登上“野牛”气垫登陆艇。
引擎未启,舱内只有仪器低鸣,如心跳监测仪的滴答。
他从战术背心内袋取出一张泛黄黑白照片:八路军军装的年轻人,站在抗战胜利碑前。
那是他的太祖父。
他指腹抚平褶皱,动作轻柔,然后将照片放回胸口——正压住心跳的位置。
无线电响起电流声,指挥频道传来冷静通报:“‘尖刀’各单位注意,‘献礼行动’总攻倒计时启动,6小时。”
秦翊闭眼,深吸一口咸腥冷空气,肺叶扩张如帆。
再睁眼时,所有情绪褪去,只剩如手术刀般锐利的锋芒。
“该回家了。”他轻声说。
艇内,数十名特战队员默默握紧钢枪。
金属的冰冷,是此刻最忠实的伙伴。
无人言语,只有装备轻响与逐渐急促的呼吸,在密闭空间交织成无声战歌。
舱外雾气更浓,仿佛要将这支即将划破黑暗的利剑,藏匿至黎明前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