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正在苏醒。
他左胸内层那片温热的、染着前辈鲜血的龙旗残片，此刻竟微微发烫，紧贴皮肤，像一块活着的烙印。
父亲沉船前最后一句话穿越十年海风，轰然炸响耳畔：“旗在人在。”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汇聚成一股灼热的岩浆，在他的血管里奔腾。
“旗在人在……”
他腕上的“81·南海”潜水表，表盘在昏暗中泛着幽光，那四个字仿佛也透过皮肤，烙印进了他的骨髓。
许昭文烧的哪里是一本手札？
那分明是三代人的誓言，是用血与海写就的军魂契约。
许昭文似乎很享受秦翊的沉默，他认为那是绝望和无力的表现。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对着角落里的高清摄像机比了个手势。
“倒计时还剩三分钟。秦翊，给你一个选择。走到镜头前，跪下，亲口承认你们所守护的一切都是一个谎言，承认旧时代的英雄早已死去，我就放了这个孩子，甚至……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
小满猛地抬起头，冲着阴影处嘶声喊道。
“别听他的！我爷爷说过，军人可以倒下，但绝不能跪下！你杀了我吧！
“真是感人。”
许昭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惋斥。
“愚昧的忠诚，就像这祠堂里腐朽的牌位一样，毫无价值。”
他不再看秦翊，而是转身面向摄像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仿佛即将登台的明星。
他的身后，一名手下端着一个平板电脑上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复杂的直播推流界面，无数个数据流正在进行最后的校对。
“切换至Ka波段卫星中继，备用链路激活，节点预载完成。”手下低声汇报。
秦翊心头一沉——军用级加密转发，短时间无法反制。
祠堂外的暴雨不知何时渐渐停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如同那台高清摄像机屏幕上倒计时秒针的跳动，一声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随着平板确认键按下，祠堂顶部隐蔽的日光灯管逐排亮起，惨白的光线如潮水般漫延，驱散百年阴翳。
原本跳跃的烛火在强光下骤然萎缩，几近熄灭。
阴影中，秦翊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在黑暗里亮得惊人，那不是怒火，而是一种比怒火更深沉、更可怕的东西——
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是撕裂苍穹的闪电。
他体内的那头巨龙，终于睁开了双眼。
许昭文没有回头，他似乎已经笃定了一切。
他对着手下微微颔首，语气平淡而又充满了仪式感，仿佛在宣告一个新纪元的开启。
“时间到了，开始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名手下在平板电脑上按下了确认键。
祠堂内所有的灯光瞬间被调亮，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那台冰冷的高清摄像机镜头上，一个微小的红点倏然亮起，一个无形的信号，在这一刻跨越山海，接入了全球数以亿计的终端屏幕。
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一瞬，秦翊的右手，缓缓按上了腰间的战术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