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刀把上的微缩地图还在发烫,北坑的红色标记正好对应控制板上的加密卡槽。
“林骁!”他扯着嗓子吼,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钢丝,“带大刘冲主控室!
密码是’孟良崮1947‘!“
林骁的回应是一梭子子弹穿透主控室玻璃的爆响。
那小子踹开变形的金属门时,战术头盔都歪到了后脑勺,血从眉骨的伤口流进护目镜,在视野里染出片红雾。
他把大刘甩到操作台前的瞬间,密码锁“咔嗒”弹开的声音比心跳还响——这是秦翊教他的“战场直觉”:用太祖父的战役年份做密码,既是军人的浪漫,也是刻进骨头里的传承。
秦翊的指尖终于触到控制板边缘。
加密卡是从蟒蛇战术背心扒下来的,刚才倒垂突袭时划开的刀口还在渗血。
插入卡槽的瞬间,矿道里的荧光灯突然闪了两下——全息屏亮起的刹那,“夜枭”两个字像惊雷劈在视网膜上。
苏岩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卡是钥匙,协议是我逆向接入的旧版系统——日志已破译。”
屏幕上浮现加密文本:“目标家族三代监控完成,‘夜枭’阶段启动,灭门后移交‘献礼’防御漏洞。”
秦翊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行动都像被扒光了站在靶场上——从太祖父在孟良崮遗失日志,到父亲在矿道被伏击,再到自己带着蛟龙队踏进这片铅矿,原来都是对方精心编织了四十年的网。
通讯记录最末的时间戳刺得他眼睛生疼:三天前,正是他在边境烈士陵园给父亲献花的晚上。
“苏岩,上传全部数据。”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告诉指挥部...敌人比我们想象中更了解‘秦氏战术’。”
耳机里传来无人机螺旋桨加速的轰鸣。
秦翊刚要爬向主控室,矿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是阿龙的猎刀刮过岩壁的声音。
那孩子追着蟒蛇钻进了支坑道,父亲留下的猎刀在他手里抖得厉害,但眼底的光比矿灯还亮:“秦队长说过,报仇要当面。”
“阿龙!”秦翊刚要喊,通讯频道里突然炸开蟒蛇的狂笑。
那声音混着岩壁滴水的脆响,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小崽子,你以为你是来报仇的?
你爹的血早喂饱了矿脉!“
秦翊的右手本能地摸向战术腰带——那里还别着两枚微型震爆装置。
三小时前布设时他以为是防突围,此刻却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哭墙坑”:岩层结构松散,震波能引发连锁塌方。
他的拇指按下引爆器,矿道顶端的岩石应声发出闷响。
“扑左边!”秦翊吼得声线都破了。
阿龙的反应快得像只山猫。
他整个人撞向岩壁的瞬间,碗口粗的岩柱“轰”地砸在蟒蛇脚边。
断腿的惨叫混着碎石滚落声炸开来,秦翊借着矿灯的光,看见蟒蛇左腿被压在岩块下,鲜血正顺着石缝往他脚边流。
等秦翊拖着伤体爬到“哭墙坑”时,蟒蛇正用染血的军刺抵着阿龙的咽喉。
少年的猎刀扎在他右肩,血把他战术风衣的“雇佣军”臂章泡得发红。
看见秦翊的瞬间,蟒蛇突然笑了,露出染着烟渍的后槽牙:“你爹死的时候,也是这么爬过来的。
他说...他说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爹。“
秦翊的动作顿住了。
他摸出父亲的匕首,刀刃在矿灯下泛着冷光。
刀背内侧刻着的弹头编号突然烫得他掌心发疼——那是父亲从边境战场带回来的,嵌在老雇佣兵颅骨里的弹头。
“3177。”秦翊说出编号的瞬间,蟒蛇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你...你怎么知道?”
“我爹临死前,把弹头编号刻在了弹壳底。”秦翊的匕首抵住蟒蛇咽喉,断骨的疼让他每说个字都要喘口气,“他说,秦家的子弹,从来都是代代追着仇跑。”
枪响的瞬间,阿龙猛地闭紧了眼。
等他再睁眼时,蟒蛇的尸体正缓缓倒向岩缝。
秦翊把那本焦黑的军册塞进他手里,军册残页间飘出张泛黄的照片——是父亲和阿龙的爹,二十年前在边境哨所的合影。
岩洞里只剩滴水声。阿龙抱着军册,指尖抚过那张泛黄的照片。
秦翊闭上眼,仿佛听见父亲在风里说:“替我看看 sunrise。”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第一声闷响。
“地下暗河决堤!三分钟内全面塌方!”苏岩的急报炸在耳机里。
林骁冲进来时,额角的血已经结成了痂。
他扛起大刘的动作像座移动的山,战术靴碾过碎石的声音比警报还响:“走!
老子背你!“
秦翊却转身冲向“哭墙坑”。
他扒开碎石的速度快得惊人,断骨戳破皮肤的疼被求生欲压成了背景音。
当他把红布包的木盒塞进岩缝最深处时,头顶的岩层发出垂死的呻吟。
“秦翊!”林骁的嘶吼混着塌方的轰鸣。
最后被拽出洞口的瞬间,秦翊看见整座铅矿像被巨人捏碎的蛋壳。
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他跪在泥地里咳血,却把染血的蛟龙臂章按进土中。
林骁背着他在泥泞中跋涉两公里,直到听见无人机的呼啸。
救援直升机降落在山脊时,秦翊仍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臂章。
三小时后,临时野战指挥部的灯光透过雨幕亮了起来。
参谋的脚步声在铁皮棚外由远及近,带着份还沾着泥的加密文件——封皮上,“秦翊”两个字被雨水晕开,像朵正在绽放的血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