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被刻意隐瞒得太好。
他们就这样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安静地对望着。像一场无声的默剧，上演着迟来的审判与告别。
这一幕，何其熟悉。
恍惚间，吴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他们分手的雪夜，也是这样的沉默。
那时，他还不懂她沉默下的惊涛骇浪。
终于，郭怡率先移开了目光，对着安检人员微微点头示意，手续完成。
她拿起背包，却没有立刻走向登机口，而是转过身，再次面向吴碍。
吴碍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她。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带着迟来的痛楚和醒悟。
他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可以看清她睫毛轻微的颤动。
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在胸口翻腾，最终却只凝聚成最简单、也是最沉重的三个字。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弯下腰。
对着郭怡，完成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充满无尽歉疚和悔恨的鞠躬。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砸在地上的分量，在这喧闹的机场角落清晰地传入郭怡耳中。
对不起…
为他的后知后觉…
为他的懵懂无知…
也为她独自承受的所有痛苦和挣扎…
郭怡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深深鞠躬的男孩，看着他绷紧的脊背和低垂的头颅，眼眶瞬间红了。
但她极力克制着，迅速眨了眨眼，将那股汹涌的酸涩逼了回去。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吸了一口气，嘴角缓缓向上牵起，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异常温柔的微笑。
那笑容里，有释然，有苦涩，有遗憾，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出了同样只有三个字的回应，清晰而平静。
声音落下，她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决然地转过身。
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像是告别，又像是驱散所有过往的阴霾。
那抹耀眼的金色长发，最终消失在人流和廊桥的拐角处，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水，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吴碍缓缓直起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动弹。
机场的喧嚣重新涌入他的耳朵，却显得格外空洞和遥远。
这三个字，像最温柔的刀刃，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它意味着宽恕，也意味着彻底的放下和终结。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多，更早。
而有些遗憾，注定无法弥补，只能背负着，继续前行。
原来祝你前程似锦不是祝福，是我把我们的未来，换成了你的未来。
“我到底爱的是谁啊…”
这三个字是什么？
没有听清…
也没有机会再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