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之事,不劳殿下费心。”温颜打断他,态度明确,“殿下请回。”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前行,速度更快了几分。
身后那道气息停滞了片刻,却并未离去,依旧固执地、沉默地跟随着。
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靠近打扰,也不离开,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
温颜感知着那缕始终缀在身后的清冷气息,心中那点无奈渐渐化作一丝极淡的烦躁。
她自然看得出润玉那点未曾宣之于口的心思,正因如此,才更不愿沾染。
他与锦觅的纠葛乃天定之劫,她无意介入,更不想成为他人命途中无谓的变数。
她数次加快速度,甚至悄然变换方向,欲将其甩脱。
然而润玉于追踪隐匿之术上竟颇有造诣,加之似乎对她气息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感知,始终未能成功。
这般一前一后,在魔界荒芜之地行了许久。
温颜终是彻底失了耐心,却也不好直接对身后那人出手驱赶。
她索性完全无视其存在,只全心搜寻穷奇踪迹,将他当做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而她这般彻头彻尾的忽视,比直接的驱赶更令润玉心中刺痛。
他默默跟在后面,看着她决绝冷漠的背影,感受着她那份毫不掩饰的、不愿与他有半分牵扯的态度,先前在莲池畔生出的那点微末希望与暖意,寸寸冰凉下去,化作难以言喻的悲伤,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知自己不该如此纠缠,徒惹她厌烦。
可…只是这样远远跟着,能多看她一眼,感知到她的存在,于他而言,亦是荒寂岁月中偷来的一点微光。
他抿紧唇,将喉间翻涌的苦涩尽数咽下,依旧固执地跟着。
哪怕她永远不回头,哪怕她永远不知晓,他此刻心中如同魔界荒原般的苍凉与悲伤。
魔界深处,戾气蚀骨。
温颜一心追踪穷奇残留的凶煞之气,对身后那固执跟随的身影已近乎彻底无视。
她步伐极快,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嶙峋怪石与扭曲的枯木之间,若非润玉拼尽全力,早已被甩脱。
行至一处布满幽暗苔藓的狭窄裂谷,地势险恶,魔气愈发浓稠,甚至隐隐有腐蚀仙灵之力之感。
温颜周身自有生机神光护体,诸邪不侵,畅通无阻。
然而,跟在后面的润玉却忽地发出一声极压抑的闷哼。
温颜脚步一顿,并未立刻回头,神识却已扫了过去。
只见润玉单膝跪地,左手紧紧捂着右臂。
他右臂的白色衣袖竟被一种暗紫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苔藓侵蚀了一大片,那苔藓正疯狂地汲取着他的仙力,并向皮肉之下钻去,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青黑溃烂,甚至隐隐露出森白龙骨。
而他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冷汗,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是噬仙瘴苔!
魔界特有的一种阴毒之物,专蚀仙体元神,极难祛除。
温颜眉头紧蹙。
他方才为了紧跟她的速度,心神俱在她身上,竟未留意到脚下这等阴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