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对何以琛来说,是一场煎熬与希望并存的疯狂旅程。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最紧急的事务,然后立刻赶往机场,辗转飞机、汽车,最后甚至像向恒一样,坐着颠簸的拖拉机,一路风尘仆仆,朝着那个大山深处的坐标疾驰。
他不敢合眼,生怕一闭上眼,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就像泡沫一样消失。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立刻找到她,他要认错,求她原谅,求她回来,没有她,他根本活不下去。
当那所简陋的乡村小学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何以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跳下拖拉机,甚至忘了拿行李,踉跄着朝着校门奔去。
正是放学时间,孩子们像快乐的小鸟一样涌出校门。
何以琛的目光疯狂地搜寻着,终于,在校舍旁边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下,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痛彻心扉的身影。
温颜正弯腰和一个掉队的小女孩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那一刻,何以琛所有的急切、恐慌、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
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是贪婪地、近乎窒息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这只是一个幻觉。
温颜似乎感觉到了那道过于灼热和专注的视线,她疑惑地抬起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温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中的书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眼前、风尘仆仆、憔悴得几乎脱了形、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向恒告诉他的?这么快?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炸开,但都比不上那一刻视觉冲击带来的巨大震撼。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满是青黑的胡茬,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满了尘土,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狂喜、悔恨、痛苦、哀求、害怕…
何以琛看着她惊愕的表情,看着她依旧清澈却仿佛隔了一层雾气的眼睛,所有的心理建设和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土崩瓦解。
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激动像海啸般淹没了他。
他一步步地、艰难地朝她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终于,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破碎的、带着浓浓哭腔的呼唤:“…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