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点想你先忙了挂了。”
她的声音透过越洋电话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总是匆匆说不上几句,就以“要开会了”、“要见客户了”、“很累了想休息”为由结束通话。
她并非故意冷淡,只是真的太累,累到没有精力去仔细分辨他语气里那份异常的紧张和焦虑,也没有心力去安抚他可能存在的、因赵默笙而起的情绪波动。
她甚至悲观地想,他这样频繁联系,是不是因为愧疚?因为无法给她同等的爱而感到抱歉,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补偿?
她的敷衍,像是一桶桶冷水,浇熄了何以琛心中仅存的理智。
她越是简短,越是匆忙挂断,何以琛内心的恐慌就越是疯狂滋长。
她是不是厌烦他了?
她是不是真的像赵默笙一样,打算用这种方式慢慢冷却,然后彻底退出他的生活?
她是不是…遇到了别的人?在异国他乡,那个她曾经留学过的、充满未知可能的地方…
可怕的联想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
当年寻找赵默笙时那种绝望的、濒临崩溃的感觉再次席卷了他,甚至比当年更甚——因为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温颜的生活。
他不能再等了,一秒钟都不能再等!
“向恒!老袁!律所所有紧急事务交给你们处理!我有必须立刻要办的事!”何以琛几乎是冲进合伙人的办公室,丢下这句话,眼神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和恐慌,不容任何人质疑。
向恒看着他几乎要吃人般的表情,吓了一跳,瞬间明白过来:“是因为温颜?她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何以琛的声音沙哑,“但我再不去找她,我就要出事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手头最紧急的工作,甚至来不及仔细收拾行李,只带了护照和必要的证件,订了最早一班飞往伦敦的机票。
漫长的飞行途中,他一刻未眠。眼睛布满红血丝,紧紧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上温颜的照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紊乱地跳动。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他不断地回想她离开前的那一晚,自己的沉默和异常;回想她离开时那张冷静的便签;回想她这些天电话里疲惫敷衍的声音…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佐证他最坏的猜想。
飞机终于降落在希思罗机场。何以琛几乎是第一个冲下飞机的人。他顾不上倒时差,也顾不上形象,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温颜之前无意中提过的酒店名字——他当时记下了,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立刻见到她!立刻确认她还在!立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什么赵默笙,什么过去,都去见鬼吧!他只要她,只有她!
出租车在伦敦的细雨中穿行。何以琛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手心因为紧张和期待而一片冰凉汗湿。
出租车在温颜下榻的酒店门口停下。
何以琛几乎是扔下钞票就冲下了车,甚至没等找零。他站在细雨霏霏的伦敦街头,仰头望着这座颇具年代感的建筑,心跳如擂鼓。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大步走进酒店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