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当夜深人静,那份被深深压抑的伤心和失落便会悄然浮现,啃噬着她的心。
她试图用忙碌和奔波麻痹自己,但那道身影和那些过往,总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
这日清晨,她刚推开院门,准备如常去骑马,却猛地愣在原地。
只见院门外那棵枯瘦的老树下,一个风尘仆仆、满脸倦色却眼神灼亮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已等了多久。
不是文子端又是谁?
他竟真的找来了?!温颜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便要关门。
“颜颜!”文子端急步上前,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和惶恐,“别躲我!求你,听我解释!”
温颜关门的手顿住了,却依旧偏过头不去看他,声音冷硬:“殿下请回吧。此地简陋,非殿下该来之处。
你我之间,已无话可说。”
“有!有很多话要说!”文子端抵住门,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看到她比往日清减却多了几分英气的模样,心中酸涩与爱意交织,
“越侯之事,是我疏忽,是我未能提前防范,让你听到那些混账话,伤了你的心。
但我从未应允!当时我便要严词拒绝,你可信我?”
温颜抿紧嘴唇,不语。
文子端见状,心中更痛,却不敢强逼,只每日雷打不动地来到她院外等候。
她若出门,他便默默跟在身后不远处,她若闭门不见,他便守在门外,如同最固执的守望者。
日子一天天过去。
文子端看着温颜在校场上与兵士切磋时眼神明亮、神采飞扬的模样;看着她骑着骏马在旷野上肆意奔跑、笑声清脆如银铃的模样;看着她与边境淳朴的百姓交谈、帮忙处理些小麻烦时温和耐心的模样……
他看到了一个与深宫中那个优雅端庄的安成郡主截然不同的温颜,更加鲜活,更加自由,也更加让他心折。
他也终于更深刻地明白了温颜当初在害怕什么。
她向往的,从来不是深宫里的富贵荣华,而是这份天地辽阔的自在和真心实意的安稳。
这日,温颜策马归来,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文子端依旧等在那里,他没有再急切地解释,而是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身影,轻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理解和郑重:
“颜颜,我看到了。在这里,你很快乐。”
温颜下马的动作微微一顿。
文子端走上前,目光诚挚地望入她眼中:“我知道你怕什么了。怕那宫墙禁锢了你的翅膀,怕那些算计玷污了你的真心,怕我……终究会辜负你,让你陷入无尽的委屈和挣扎之中。”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说到了温颜的心坎里。
她睫羽微颤,依旧没有说话,却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浑身是刺。
文子端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的绢帛,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温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