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这一次,她没有再流泪,只是睁大了空洞的眼睛,望着帐顶繁复的绣纹,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疼痛。
原来心碎到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
她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静静地躺在那里,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她周围崩塌、湮灭。
最后一丝犹豫和期待,也在那隔窗听到的“亲上加亲”中,彻底粉碎了。
而此刻的殿内,文子端正因为越侯的提议而面色不虞,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严词拒绝,明确告知舅舅自己心中只有温颜一人,绝不会娶表妹越雅时,却发现舅舅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瞥向了方才温颜站立过的窗棂方向。
文子端心中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霍然起身,疾步冲到殿外,抓住守门内侍急声问道:“方才谁来过?!”
内侍被他骇人的脸色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回……回殿下,是……是安平郡主方才来过,但……但没让通传,站了一会儿就……就脸色很难看地走了……”
文子端只觉得眼前一黑,如遭雷击!
她听到了!她一定听到了舅舅前面那番话!却没有听到他后面的拒绝!
“颜颜!”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疯了一般朝着温颜宫殿的方向追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
心死如灰,不过如此。
温颜在榻上不知躺了多久,直到窗外天色渐暗,殿内一片昏沉。
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似乎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和决绝。
她缓缓坐起身,眼神空洞却异常平静。
原来放下,有时候只需要一个足够残忍的瞬间。
她不再流泪,不再纠结,也不再恐惧那深宫和皇权了。因为这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她唤来心腹侍女,声音平静无波:“准备纸笔。”
侍女担忧地看着她异常平静的脸色,不敢多问,迅速备好。
温颜提笔,手腕稳定,在素笺上落下寥寥数语,只告知兄长凌不疑自己决定离开皇城,前往边境散心,勿念勿寻,待心绪平复自会归来。
她不敢写太多,怕兄长看出端倪立刻追来,也怕……再生枝节。
将信用火漆封好,交给侍女:“立刻送去将军府,亲手交给我阿兄。”
待侍女离去,温颜站起身,换上一身利落的骑装,将满头青丝简单束成男子发髻,戴上一顶帷帽。
她打开妆匣,里面那些璀璨的珠钗首饰、以及文子端曾经赠她的几样小玩意,她看都未看,只取了一些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
她最后环顾了一眼这富丽堂皇却令人窒息的宫殿,眼中再无半分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