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轩双手接过玉印,触手温润,他紧紧攥在掌心,像是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
离开书房时,谢明轩正好碰到柳姨娘带着丫鬟从回廊走过。柳姨娘看到他,快步走上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明轩,我听下人说你找你父亲了?可是为了去分号的事?你怎么不跟母亲商量商量,苏州府好好的,去外地做什么,万一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
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谢明轩心里清楚,母亲不是真的担心他受委屈,而是怕他离开后,府里能和大哥抗衡的人又少了一个。
“母亲,儿子已经长大了,该出去历练历练。”谢明轩轻轻抽回手,语气温和却坚定,“江宁离苏州不远,儿子会常写信回来的。您在家好好保重身体,别总为琐事烦心,大哥不是那种计较的人,您别总把事情往坏处想 。”
柳姨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主意已定,母亲也不拦你。出去后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写信回来,母亲给你寄 。”
谢明轩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知道,母亲的心思不是三言两语能改变的,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自己在这场纷争中的存在感 。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谢明轩提着一壶酒,来到了谢浩楠的住处。彼时谢浩楠刚从衙门回来,脱下身上的官服,换上了一身常服,见他进来,笑着起身:“听说你要去江宁了?我岳父在江宁府衙任职,你到了那里,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找他 。”
谢明轩将酒壶放在桌上,给自己和谢浩楠各倒了一杯:“大哥,我这次来,是想托付你一件事。我走后,姨娘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些。她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本性并不坏,只是太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
谢浩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温和:“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母亲已经和离有自己的生计,柳姨娘这些年也为府里操持了不少,我不会无故让她受委屈的。倒是你,在外要万事小心,你初去外地,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被人算计了 。”
“我知道。”谢明轩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让他心里的郁结消散了不少,“大哥,我不在家,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总是忙着公务,忘了吃饭休息 。”
兄弟二人又聊了许久,从府里的琐事聊到商行商事,直到月上中天,谢明轩才起身告辞 。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谢府的大门外就停好了一辆马车。谢承业、谢浩楠还有府里的几个管事都来送行,柳姨娘站在人群后,眼圈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掉眼泪。
谢明轩对着谢承业深深作了一揖:“父亲,儿子走了,您多保重。”又转向柳姨娘,轻声道:“母亲,别担心我。”最后,他看向谢浩楠,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
他踏上马车,撩起车帘,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谢府大门,看了一眼清晨薄雾中的苏州城。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将熟悉的一切都远远抛在身后 。
谢明轩放下车帘,靠在车厢上,从怀里取出那枚刻着“谢”字的玉印。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进来,在玉印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他知道,这一次离开苏州,不是逃避,而是为了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是为了在历练中成长,等将来再回来时,他能以更从容的姿态,守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人 。马车一路向前,朝着江宁的方向驶去,车轮滚滚,载着他的期许与梦想,奔向了更广阔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