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连忙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谢……谢谢陆副将！”
陆峥没再多说，转身继续指挥。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他皮肤发烫，额头上的汗混着泥浆往下流，糊住了眼睛，他却只是偶尔用手背擦一下，目光始终盯着洞口。
第一笼竹笼被顺利塞进洞里，河水的喷涌之势明显减弱。陆峥松了口气，又让人把第二笼竹笼叠上去，这次填的卵石更细，几乎把竹笼的缝隙都堵满了。他蹲在洞口边，仔细检查着，确保没有水流从竹笼缝隙里漏出来，才又让人在竹笼外面堆上一圈卵石，加固堤脚。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后，管涌终于被彻底封堵住。洞口周围堆着一圈整齐的卵石，再也看不到半点水流渗出。陆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膝盖都沾满了泥浆，甚至有些地方被粗糙的竹篾划破了，火辣辣地疼。
“陆副将，您辛苦了！”兵士们围过来，脸上满是敬佩。刚才的慌乱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陆峥的信服。若不是他临危不乱，指挥得当，这管涌说不定真会酿成大祸。
陆峥刚想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抬头望去，只见谢浩楠骑着一匹白马，正往这边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马蹄踩在泥地上，溅起一路泥水，很快就到了近前。
谢浩楠翻身下马，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陆峥身上。见他满身泥水，头发贴在脸颊上，额头上还沾着草屑，却眼神坚定，丝毫不见疲惫，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峥，你可是立了大功！刚才接到消息，说西段出现管涌，我还担心会出变故，没想到你已经处理好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赞赏，目光扫过被封堵住的洞口和周围整齐的卵石，心里更是清楚，这绝非轻易能做到的。既要判断管涌的情况，又要组织兵士行动，没有足够的经验和镇定，根本做不到。
陆峥拱手，语气谦逊：“大人过奖了，这是属下该做的。能这么快封堵住管涌，全靠弟兄们齐心协力，若是只有我一个人，也成不了事。”
谢浩楠笑了笑，他知道陆峥性子沉稳，不喜欢居功，便不再多说。有些情谊，不是靠言语，而是靠共同经历过险境后的默契。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兵士，又看向陆峥：“你先带弟兄们去休息片刻，喝点水，我让人再调些物资过来，加固一下这段河堤，以防万一。”
“是！”陆峥应道，转身对兵士们说，“大家先去旁边的树荫下歇会儿，喝点水，稍后咱们再把周边的泥土夯实些。”
兵士们齐声应好，三三两两地往树荫下走去。赵二走在最后，路过陆峥身边时，忍不住小声说：“陆副将，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能独当一面！”
陆峥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好好练，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浩楠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感慨。他当初调陆峥来城郊负责河堤巡查，虽知他在边关立过功，却没想到他不仅勇武，还如此沉稳有谋略。今日这管涌，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真会手忙脚乱，延误时机，可陆峥却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份能力，着实难得。
两人并肩站在河堤上，望着平静下来的河水。风依旧刮着，却没了之前的滞闷，反而带着几分凉爽。谢浩楠忽然开口：“陆峥，这次的事，我会向朝廷为你请赏。你放心，有功必赏，这是朝廷的规矩，也是我做人的规矩。”
陆峥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真诚：“大哥，小弟不求赏，只求能守住这河堤，不让洪水再伤害百姓，便够了。”
这话让谢浩楠心里一暖。他拍了拍陆峥的肩膀，没再多说，两人之间平时私下里早就兄弟相称，现在更是多了份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信任与默契，那是真正的战友情谊，无需多言，却已扎根心底。
夕阳渐渐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河堤上，兵士们正忙着夯实泥土，偶尔传来几声说笑，原本紧张的氛围渐渐变得轻松起来。陆峥望着远处的安置点，帐篷的轮廓隐约可见，心里忽然想起谢语。那日在婉清阁，她还说担心河堤不安全，如今管涌堵上了，若是她知道了，应该会放心吧。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泥，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不管是守河堤，还是之后的事，他都知道，自己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护住想护的人，守住这一方百姓。而今日这场险情，不仅让他在兵士中树立了威信，更让他明白了，有些责任，一旦扛起来，就再也不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