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寒光闪过,三颗人头滚落在地,热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高台。
整个军阵死一般的寂静,那血腥的一幕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每个士兵的心里。
他们终于切身体会到,李云龙那句“违者,斩”背后,是怎样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远处,张俊和刘光世在帅帐门口并肩而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刘光世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咂了咂嘴,低声道:“杨再兴这手段……真是狠辣。不过是几个饿坏了的新兵蛋子……”
“不狠,镇不住这十五万人。”
张俊的目光却很深沉,他望着那些百姓自发聚集在营地远处,对着军营方向指指点点,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夹杂着敬畏的认同。
“你看到了吗?
百姓的眼神。
他们不怕我们,反而更敬我们了。
太上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刘光世沉默了。
他想起以往带兵,克扣军饷、兵痞扰民是常态,将领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李云龙却用最严酷的手段,从根子上扭转了这一切。
张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一支能让百姓献出最后一口粮的军队,和一支让百姓避之不及的军队,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以前总觉得兵凶战危,顾不了那么多,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
这位太上皇……当真是深谙‘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啊!”
杨再兴当众斩杀三名犯纪士兵的第二天,军营外的景象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先那些只是远远观望、窃窃私语的百姓,如今走得更近了些。
他们眼中那份纯粹的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有敬,有畏,还有一丝试探性的亲近。
军队北上的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鸟儿,飞过了山川河流,而李云龙那道“收拢天下爱国志士,共击金虏”的将令,也随之传遍了附近的村镇与山林。
很快,第一批前来投军的人出现了。
他们并非官府征召的兵员,而是一群装束各异的汉子。
有的穿着打满补丁的短褂,手里却提着一柄磨得雪亮的朴刀;有的背着猎弓,腰间插着剥皮小刀,一看便是山中的猎户;还有的文士打扮,却目光锐利,身上带着一股走南闯北的江湖气。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营地外,有些局促,又有些执拗地等待着。
帅帐不远处,刘光世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张兄,你看那边,”他朝营外努了努嘴,语气里满是不屑,“杨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开杂货铺吗?
什么人都往里收。
太上皇的命令是收拢‘志士’,可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一群泥腿子,看着就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让他们跟着我们,不添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杀敌?”
张俊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神色比刘光世要凝重几分。
昨日杨再兴那铁血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沉吟道:“光世,话不能这么说。
太上皇的将令,杨将军必然是遵照执行。
只是……这群人确实鱼龙混杂,看着就不服管教。
我们刚刚用三颗人头才把军纪给正过来,可别被这些‘乌合之众’搅浑了这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