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漠视,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让人绝望。
何?的哭喊戛然而止,他看懂了那眼神里的意思:你的表演,我看腻了。
一股恶臭突然从他身下弥漫开来,这位平日里最重仪容的朝廷大员,竟当场吓得屎尿齐流。
名单一个接一个地念下去,像是一场精准的点名。
每一次念到一个名字,队列中就发生一阵小小的混乱。
有人瘫软,有人哭嚎,有人呆若木鸡。
那些侥幸不在名单上的官员,也并非庆幸,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恐惧。
他们紧紧地绷着身体,汗水湿透了朝服的内衬,感觉那把看不见的刀随时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太上皇不是在清洗政敌,他是在打扫屋子,任何被他认定为“垃圾”的东西,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
当最后一个名字念完,黄绢被收起,殿内已经倒下了一片,哀嚎声与恶臭交织,往日庄严肃穆的朝堂,此刻如同阿鼻地狱。
李云龙这才缓缓走回御座,坐下。
他将手肘支在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底下这片狼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在想,朕是不是杀得太重了,太过了。”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可怕。
“朕告诉你们,这才只是开始。”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
“这把龙椅,姓赵。”
“这大宋的江山,也姓赵。”
“什么时候轮到一群只知党同伐异、吸民血、蛀国库的废物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他的目光转向那些还站着的官员,眼神锐利如刀。
“从今日起,为官者,只有一条路可走。”
“尽忠国事,心怀百姓,朕保你官运亨通,光宗耀祖。”
“若还想跟以前一样,拉帮结派,贪赃枉法,把朝廷当成你家的钱庄,”
他顿了顿,指着地上那些瘫倒的身影,“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朕的刀,快得很。”
说完,他站起身,再也不看殿内一眼,径直向后殿走去。
他走后很久,大殿内依旧死寂。
幸存的官员们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脱地喘息着。
李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旧时代的残渣。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龙椅,心中再无半分动摇。
这艘破船,终于有了一位不惜凿穿船底也要放出所有污水,再亲手补上窟窿的船长。
而他,李纲,甘为那柄凿子,那块补丁。
大朝会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内侍们正用一桶桶清水冲刷着金殿前的石阶,试图洗去那些已经渗入石缝的暗色。
但这股混杂着恐惧、绝望与死亡的气味,仿佛已经化作了这座皇宫新的魂灵,无孔不入。
御书房内,熏香的味道浓得有些呛人,却依然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李纲站在书案前,身形依旧挺拔,但袖中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抑制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与沉重交织的情绪。
大殿上倒下的那些人,许多曾与他同朝为官,甚至有过几分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