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是被掀翻了龟壳的王八,四脚朝天,除了徒劳地扑腾,再无半点威仪可言。
蔡京的老脸紧紧贴着地面,金砖的寒气透过他湿透的皮肤,直刺骨髓。
他嗅到了尘土的味道,混合着他自己无法控制的尿骚,这气味让他想起了多年前,他还是个贫寒学子时,在雨天泥地里摔倒的狼狈。
他一生的奋斗,此刻似乎回到了原点。
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黏腻的哭腔:“太上皇……太上皇饶命……老臣……老臣糊涂啊!老臣愿献上所有家产,只求……只求苟活……”
他试图抬起头,去看那个决定他命运的男人,却只看到一双军靴停在了他的眼前。
李云龙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这群蠕动的“国之栋梁”。
户部尚书王黼,此刻像一滩烂泥,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眼神空洞,已然失了心智。
另一位年轻的御史,平日里最为嚣张跋扈,此刻竟还想挣扎,对着按住他的士兵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东西!你可知我是谁!”
回应他的,是枪托带着风声,狠狠地一下,满口牙齿混着血沫飞溅而出,只剩下呜呜的哀鸣。
李云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终于蹲下身,与地上趴着的蔡京平视。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比任何酷刑都让蔡京感到恐惧,他浑身的肥肉都凝固了。
“你的家产?”
李云龙的声音很轻,却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蔡京的耳朵里。
“你告诉我,哪一个铜板是你自己的?”
“是河北流民卖儿卖女换来的?”
“还是守边将士冻死饿死,你克扣下来的军饷?”
他伸出手,没有碰触蔡京,只是隔空虚点着他的鼻子。
“你们的错,不是糊涂。”
“你们的错,是拿这万里江山、亿兆生民的性命,来填满你们的私欲。”
“你们吃的每一口山珍海味,都带着人血的腥味儿。”
“现在,跟朕说知错了?”
李云龙缓缓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任何人。他转向肃立一旁的李纲和宗泽,那眼中的杀意已经收敛,化为一种斩草除根的决绝。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哭嚎,清晰地传遍了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逆党,即刻抄没家产!派禁军封锁其府邸,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吞进去的民脂民膏,给朕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吐出来!”
他顿了顿,环视着那些被按倒的、面如死灰的脸,补充了一句,语气森然如铁。
“所得钱粮,一半充入国库,一半用作军资;老子要让京城的百姓都看一看,这些蛀虫的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油水!”
最后,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但有藏匿一两者,与逆贼同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四个字一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蔡京最后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他双眼一翻,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嗬嗬怪叫,竟是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那些尚有神智的奸党,则爆发出比刚才凄厉十倍的哭喊,那不是求饶,而是面对彻底毁灭的、最原始的绝望哀嚎。
李纲与宗泽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