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仿佛一个信号。立刻有更多的学生效仿,他们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在那份沉甸甸的奏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份奏疏,更是一份以青春、以热血、乃至以生命为代价的抗议书!
午时,太阳升至中天。太学府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陈东手捧着那份沾染了数十人鲜血的联名奏疏,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是数百名身着儒衫的太学生,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不发一言,面色凝重,步伐却异常坚定。
他们的目标,直指皇城正南的午门。
他们要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声音,与李云龙那道”卖官鬻爵“的旨意,进行最直接的冲突。
他们要让满朝文武,要让天下人都看到,大宋的读书人,风骨犹存,绝不会对这种荒谬的国策坐视不理!
这一刻,陈东的正直、热血,以及根植于骨子里的士大夫责任感,在灼热的阳光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以及他身后这股由理想和信念凝聚而成的洪流,成为了李云龙改革之路上的第一道,也是最纯粹的阻碍。
午门前,往日那份独属于皇城中轴线的庄严肃穆,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拉到极致的、仿佛随时会崩断的紧张。
一队队禁卫军身着冰冷的铁甲,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白光。他们手持出鞘的刀枪,如同一排排浇铸而成的钢铁壁垒,森然林立。
每一个士兵都站得笔直,面孔藏在头盔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一道道投射出来的目光,冷硬得不带丝毫人气。
他们将午门前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觅食的麻雀都惊得不敢落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汗水混合的肃杀之气,就连拂过脸颊的风,似乎都带着刀锋般的寒意。
陈东和他身后的数百名太学生,就正对着这堵由血肉和钢铁构成的防线。
他们身上只有单薄的儒衫,手中没有寸铁,可那份从书本和信念中汲取来的风骨与气节,让他们挺直的脊梁在禁军的刀枪面前,竟显得毫不逊色。
他们高举着那份用鲜血写就的联名奏疏,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不屈的、近乎灼人的火焰。
学生们激烈的抗议声,与禁军军官冰冷的喝止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像两股看不见的洪流,在午门前的青石板上激烈地冲撞着。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擅废!卖官鬻爵,与窃国何异?此举乃是动摇国本,国将不国啊!”
陈东的声音因为持续的呼喊已经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却依旧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穿透那高大的城门,传到天子耳中。
他身后的太学生们也跟着他齐声呐喊,声势浩大,汇聚成的声音几乎要将头顶的云层震散。
禁军统领是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脸上的神情冷峻得如同他手中的佩刀。他往前踏了一步,手中长刀的刀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直地指向为首的陈东。
“尔等听着!”他冷冷地喝止道,声音像是冰块砸在铁板上,
“午门乃禁宫重地,岂容尔等在此喧哗闹事!陛下有旨,再不退去,便以冲撞宫禁论处!莫要为了一时意气,自误前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