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又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所取代。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夜袭，来去如风，杀伤力惊人，却又仿佛无迹可寻。
“宋人……宋人何时有了这般精锐的夜袭部队？”完颜宗翰咬牙切齿，他想不通。
在他印象中，宋军向来软弱，只会龟缩城内，何曾如此悍不畏死？
他脑海中浮现出汴梁城头那面“李”字帅旗，以及那个年轻皇帝嚣张跋扈的身影。
他原以为那不过是个初登大宝的黄口小儿，不值一提。
如今看来，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几名金军大将，也围拢过来。
他们脸色同样难看，眼中带着一丝惊恐。
“大帅，宋军此番夜袭，来得蹊跷。
他们人数不多，却极为精悍，刀刀毙命，毫无拖泥带水。
”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沉声说道，“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对我们营地了如指掌，直奔要害。
“他们在外围制造了巨大的声势，让我们以为是宋军主力倾巢而出，却没想到，真正的杀招，是那千余敢死队！
”另一名将领心有余悸地补充道。
“这定是宋人皇帝的诡计！
”完颜宗翰猛地一捶身旁烧焦的木桩，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瓦解我军士气！
一名谋士模样的金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帅，此言极是。
宋军此举，看似只造成了部分损失，实则动摇了我军根本。
粮草断绝，马匹受惊，将士死伤，更重要的是，将士们人心惶惶，夜不能寐，随时担心再次遭到偷袭。
长此以往，我军士气必将耗尽。
”
完颜宗翰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谋士说的是事实。
金军将士们都是草原上的狼，凶悍无比，但他们也怕这种无形无影、防不胜防的袭击。
尤其是这种只在黑暗中出没的幽灵，对士气的打击远超正面硬仗。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完颜宗翰问道。
谋士看了一眼四周的残垣断壁，又看了一眼远处汴梁城那巍峨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大帅，汴梁城坚，易守难攻。
宋人如今又得了这般精锐，兼之那皇帝行事诡谲，不按常理出牌。
我军在此已耗费时日，士气低落，补给困难。
若再强攻，恐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不如……不如暂且撤兵，待整顿兵马，再寻良机。”
撤兵！
这两个字，如同两柄利剑，狠狠地刺入了完颜宗翰的心脏。
他堂堂金国大将，率十万精兵南下，围攻汴梁数月，如今却要狼狈撤退？
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撤兵？！”一名暴躁的金将怒吼道，“我金国铁骑何曾怕过宋狗？！
区区一次夜袭，便要我等撤退，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蠢货！”完颜宗翰怒斥道，“你以为这是简单的夜袭吗？
这是宋人皇帝的阳谋！
他就是要逼我撤退，他要让我金军自乱阵脚！
若我军在此僵持，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不出十日，不待宋军攻城，我军自己便会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