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人，不配做人！只配做狗！”
李云龙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一字一顿，狠狠地楔入张德的骨头里。
张德浑身一颤，还想再求饶，但李云龙已经没了耐心。
话音未落，他揪着张德头发的手猛地发力，将那颗惊恐万状的头颅，朝着身侧冰冷坚硬的城砖狠狠掼了下去！
“咚！”
那不是骨头碎裂的脆响，而是一种沉闷、粘稠，像是西瓜被砸烂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随着这一声巨响，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旁边的蔡京，保养得宜的脸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眼角狂跳。
张德的哭喊和求饶戛然而止，身体软了下来，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额角撞破的地方，温热的血混着脑浆，在粗糙的砖石上缓缓洇开。
李云龙甩了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他甚至厌恶地在自己的衣角上擦了擦，然后才转身，踱步走回那张临时搬来的龙椅。
“咯吱——”
龙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也承受不住他身上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
他重重坐下，目光甚至没有在瑟瑟发抖的众臣身上停留一分，也没有去看旁边躬身待命的李纲，
只是抬了抬下巴，眼神依旧盯着城外那片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宣。”
一个字，从他齿缝间挤出来，冰冷，干脆，不容任何置疑。
那个字像一道命令，也像一道无形的鞭子，抽在了李纲的背上。
这位老臣佝偻的背脊，在这一瞬间，竟缓缓地挺直了。
他一生都以辅佐君王、施行仁政为己任，此刻却要成为这铁血屠戮的传声筒。
他双手捧着那卷明黄的圣旨，只觉得上面附着的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数千斤的血与恨，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圣旨“哗啦”一声展开时，李纲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传来的、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
接下来要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践踏他信奉了一辈子的圣贤之道。
可是，他看了一眼龙椅上那个巍然不动、杀气腾腾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城楼之下，那数万双在火光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
他明白了，对这些已经磨牙吮血的虎狼之师而言，任何宽恕都是一种背叛。
乱世，需用重典。
李纲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所有属于儒臣的不忍与犹豫，连同那口冰冷的夜风，一并压入了丹田深处。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不再苍老，反而如同洪钟大吕，在死寂的城楼上骤然炸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吏部员外郎张德、工部主事刘成、城防营都指挥使赵谦……等一十七人，食朝廷俸禄，
掌社稷权柄，国难当头，不思尽忠，反私通外敌，出卖军情，致我大宋将士血染疆场，城池危殆！”
“其罪，罄南山之竹难书，决东海之波难洗！”
“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李纲的声音在这里猛地一顿，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仿佛不忍亲眼看到接下来言出法随的血腥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