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大劫?”
沐雪清冷的面容上,那抹动容之色并未褪去,反而因这四个字而变得更加凝重。她掌心的星光天平虚影微微震颤,那笼罩凌尘的“律令裁断”之力也随之凝滞了片刻。显然,这个词汇触及了她所执掌的“秩序”中,某种更深层、更宏大的部分。
“此言何意?”沐雪眸光如冰,紧紧锁定凌尘,“星轨虽有异常,寂灭星辰增多,此乃宇宙循环之常,何来‘大劫’之说?”
她身为玉衡律令之使,维护的是星辰运行的既定秩序与平衡。星辰寂灭,在她看来,亦是这宏大秩序中的一环,是旧周期的终结,或许也预示着新周期的开始。她无法轻易接受“大劫”这种带有毁灭与失控意味的论断。
凌尘周身淡金色的“我道唯我”之火缓缓收敛,但并未完全散去,依旧守护着自身道韵不被对方的律令完全压制。他知道,单纯的对抗无法说服对方,必须拿出更实质的证据。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沐雪星使,你执掌律令,衡量星序。可曾察觉,近万年来,那些寂灭的古星,其寂灭的方式、时间、乃至其星核本源的最终流向,是否完全符合你认知中的‘自然命轨’?”
沐雪沉默。她确实感应到星空之中弥漫着一股异常的寂灭道韵,比以往更加浓郁、更加……具有“侵略性”。一些星辰的寂灭过程也显得过于突兀和彻底,仿佛被某种外力强行掐断了生机。但这仍在宇宙变动的范畴内,尚未触及她律令核心所定义的“失序”阈值。
凌尘继续道:“若我告诉你,这并非自然循环,而是有一股名为‘归墟’的意志,正在有预谋、有步骤地吞噬星辰,加速一场旨在让万星凋零、诸界归寂的终极劫难呢?黑星礁,不过是其摆在明面上的爪牙。”
他引动了体内一丝从归墟核心碎片中解析出的、那纯粹而冰冷的寂灭道韵,虽然极其微弱,却让沐雪掌心的星光天平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这是……何等纯粹的‘终末’之意?!”沐雪清冷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惊疑。这股道韵的本质,与她维护的“循环秩序”截然相反,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终结”!若任其蔓延,确实会彻底破坏星辰运行的平衡!
凌尘抓住她心神动摇的瞬间,将部分从星渊阁得知的、关于“归寂之痕”以及黑星礁行动的情报,通过神识传递了过去。虽然有所保留,但足以勾勒出那场潜在危机的恐怖轮廓。
沐雪接收着这些信息,清冷如玉的脸颊上,血色渐渐褪去。她执掌律令,对信息的真伪与逻辑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凌尘传递来的情报,与她自身观测到的一些细微异常高度吻合,共同指向了一个她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完全否定的可怕未来!
“归墟……归寂之痕……人为加速寂灭……”她喃喃自语,那双倒映星辰的眸子里,首次出现了清晰的迷茫与震动。若这一切为真,那么她所维护的“星序”,在归墟那绝对的“终结”意志面前,岂非如同建立在沙土上的城堡?
“现在,沐雪星使还认为,我于寂灭中寻求新生之道,是‘逆天而行’吗?”凌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当旧的秩序已然无法维系星空存续,开辟新路,争取一线生机,或许才是对这片星空最大的‘秩序’与‘守护’!”
沐雪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凌尘,看着他周身那虽然与纯粹摇光寂灭不同、却充满了蓬勃生命力与无限可能的星寂道韵。她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归墟这种超越常规的威胁时,凌尘这种打破常规的道路,或许……真的拥有更大的潜力。
她掌心的星光天平缓缓消散,那笼罩凌尘的律令裁断之力也如潮水般退去。
“汝之所言,若为真……则星序已面临亘古未有之挑战。”沐雪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裁断,多了一丝审慎与思索,“玉衡之力,在于衡量与裁定。在此等劫难面前,确需重新审视‘秩序’之定义。”
这几乎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承认凌尘的道路有其存在的价值与必要性。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
异变再生!
沐雪那月白色的星纹长裙之上,那些原本如同精密刻度与天平般的简练纹路,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刺目的血红色光芒!这些红光如同活物般蠕动,瞬间在她周身交织成一道道充满不祥与束缚意味的锁链虚影,将她牢牢禁锢!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