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
周砚喉咙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沈昭低垂的眼睫上，那长长的睫毛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下，像两把小扇子，在他心尖上轻轻搔刮。
她刚才在外面面对林耀时，是那样锋利、冷静，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可现在，窝在这安静的角落里。
在他身边，她却收起了所有的防备，显得那么安静，甚至……
有点脆弱。
手腕上那圈淡淡的红痕，
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不快，也勾起了他心底翻涌的保护欲和……
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
他真的好想亲亲她。
想吻住她那总是能说出冷静又气人话的唇瓣，想知道是不是也像她此刻看起来这样柔软。
想吻去她眉宇间可能残留的、因外人而产生的烦扰。
想用更直接、更亲密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抚平自己内心因看到她被纠缠而升腾的戾气，也安抚她可能受到的惊吓。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一旦燃起，就难以熄灭。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微微抿着的、泛着自然健康光泽的唇上，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握着水杯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包厢里，庄翰然正在声嘶力竭地飙着高音，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赵心怡和孟空翠笑作一团。
盛星辰依旧事不关己地吃着水果。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即将喷薄的情感。
周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向前倾了一点点，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狭窄的距离。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干净的香气，混合着KtV里特有的果盘和饮料的味道，却奇异地让他更加心猿意马。
沈昭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息的靠近和那道过于专注灼热的视线，她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蜷缩，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抬起眼——
四目相对。
在明灭闪烁的彩灯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幽潭，里面翻涌着她看不太分明、却又本能地感到脸热心跳的情绪。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滚烫、直白，几乎要破笼而出。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染上了绯红，比包厢里任何一盏霓虹灯都要鲜艳。
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快速颤动了几下，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她……
好像知道他想做什么。
周砚看着她瞬间绯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那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反应，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胸腔里大部分的躁动。
还不行。
会吓到她。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重新靠回沙发背，将杯中已经微凉的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喉咙的干渴和心底那阵难耐的悸动。
再等等。
他告诉自己。
不能急。
他将空杯放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还想喝点什么吗？”
沈昭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但某种暧昧而滚烫的气息，却久久萦绕不散，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