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反复交替着梦里的十指相扣、红薯香甜，和现实中沈昭与周砚并肩离去的背影。
原来极致的甜蜜和极致的残酷，可以同时将一个人摧毁。
林曜这一病，来得凶猛，接连请了三天的假。
九班的同学几乎都默认他这周不会出现了。
毕竟那天他被扶回来时脸色惨白、浑身滚烫的样子，不少人都看见了。
然而，第三日下午，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刚响过，一道略显单薄却依旧挺直的身影，出现在了九班教室门口。
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的林曜身上。
他好像清瘦了一些，脸色透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下颌线条显得更加清晰利落。
平时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有些沉寂，眼睑下透着淡淡的青灰色，让他整个人褪去了几分阳光耀眼，多了一丝冷峭和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但他还是那个林曜，只是仿佛被这场高烧抽走了一些东西，又注入了一些别的什么。
“曜哥！你来了！”
刘子航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冲过去，压低声音，“你没事了吧？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一天？”
林曜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那态度，比平时冷淡了不止一点半点。
班花叶乔犹豫了一下，也小心翼翼地凑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林同学，你身体还好吗？笔记我都帮你整理好了……”
林曜像是没听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拿出下节课的课本，目光落在空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乔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周围的同学交换着眼神，都觉得林曜病了这一场，好像变得有点……
不一样了？
更冷了，也更难接近了。
竟有了几分高冷学神的模样。
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第二节课。
当课表显示下一节是物理实验课，并且得知是七、八、九三个班同时在大实验室上课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林曜，指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抬起眼，看向窗外通往实验楼的方向，沉寂的眼底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极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上课铃响，学生们鱼贯而出，走向实验楼。
林曜沉默地跟在人群里，周身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直到走进宽敞明亮的联合实验室，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飞快地扫过七班所在的区域。
然后，像是精准定位般，他的视线捕捉到了那个正低头和同桌说着什么的身影——
沈昭。
一瞬间，他周身那种冰冷的、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玻璃罩的气息骤然消散了。
他像是终于从一场漫长的冬眠中苏醒过来，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呼吸也带上了温度。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沉寂的桃花眼里，却骤然有了焦点，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