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拍去衣摆沾的草屑，露出的一截后颈在光中白得晃眼。
这一切落在林曜眼里，像慢镜头般一帧帧凌迟。
他看见周砚虚悬在沈昭身后的手，看见两人交换眼神时无声的笑意，看见沈昭耳垂那颗小小的红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曜哥？”
刘子航试探性地递来矿泉水，却被林曜抬手挡开。
塑料瓶砸在石阶上发出闷响，惊飞了几只山雀。
远处传来沈昭轻快的笑声，周砚正指着某棵枫树对她说着什么。
满山红叶都在为他们作背景，而林曜站在阴影里，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那个女生终于讪讪离开。
林曜盯着石阶上滚动的矿泉水瓶，少女仰头轻笑，眼下的泪痣像颗温柔的星子。
而现在，那颗星子照向了别人。
山雾不知何时浓了起来，林曜的身影渐渐模糊在灰白的水汽中。
只有紧握的拳头露出青筋毕现的轮廓，像困兽挣扎。
前方的赵心怡拽着盛星辰和孟空翠的衣角，三人猫腰躲在枫树后，活像一窝偷窥的小松鼠。
“快看周大学神看昭昭的眼神——”
赵心怡压低声音，激动得直跺脚。
薄雾与阳光交织的光影中，周砚的目光温柔得如同浸了蜜的海。
可沈昭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岩缝里一株罕见的紫蕨，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哎哟喂，”
孟空翠捂住心口，“这眼神谁扛得住啊！咱们高冷学神人设崩得稀碎~”
盛星辰：“可惜了，媚眼抛给瞎子看。”
三人齐刷刷叹气，看着周砚自然地伸手，替沈昭拂去发梢凝结的露珠。
他的指尖在触及她湿发的瞬间放得极轻，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队伍后方的苏晚晴猛地停住脚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砚——那个永远疏离淡漠的少年，此刻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山涧。
她下意识去摸手机想拍下这一幕，却听见身旁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林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手中的枯枝被硬生生折断。
少年站在雾霭深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仿佛要将前方那对身影钉穿。
苏晚晴刚准备试探性地开口，却见对方突然转身，登山杖重重砸在石阶上，惊起满山飞鸟。
周砚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望了一眼。
雾气缭绕的山道上，只有几片枫叶在打着旋儿坠落。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沈昭，却发现少女不知何时摘了片蕨叶，正举到他眼前：“像不像你物理笔记里的波形图？”
阳光恰好穿透叶片，在她掌心投下细密的脉络阴影。
周砚看着那片颤动的绿意，忽然觉得所有物理公式都失去了意义。
山雾越来越浓，将前后队伍的身影都模糊成青灰色的剪影。
周砚看着沈昭专注研究蕨叶的侧脸，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同学们的嬉笑声、山风的呼啸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全都退化成遥远的背景音。
“你看这里，”
沈昭指尖轻点蕨叶的脉络，“像不像你上次画的电磁场分布图？”
她的睫毛沾着细小的水珠，随着眨动簌簌落下。
周砚喉结微动。
“嗯。”
他声音有些发哑，从背包侧袋取出保温杯，“喝点热水。杯子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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