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抱歉。”
可任谁都看得出，他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那个对谁都温柔的校园王子，此刻像换了个人。
唯有在目光掠过沈昭时，眸中才会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躁动。
铅球重重砸落在得分区最远的标记线上，激起一片沙尘。
裁判举起白旗：“18米72，破校记录！”
欢呼声从看台涌来，可林耀只是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手上的镁粉。
他盯着自己方才投掷的痕迹，那道深深的凹痕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满是躁动的沟壑。
“牛逼啊兄弟！”
刘子航风风火火冲过来，接力赛的号码布还别在背心上。
他一把搂住林耀的肩膀，“怎么垮着张脸？往常这种时候，你不是早被学妹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林耀甩开他的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百米外的跳高场地。
沈昭正仰头喝水，周砚弯腰替她捡起掉落的发绳。
他的视力极好，连沈昭被风吹乱的发丝黏在唇角都看得一清二楚。
少女仰头喝水的侧脸镀着阳光，冷白的肌肤透出运动后的薄红，像是白玉染了胭脂。
水珠顺着她下巴滑落，在锁骨处汇成一道细小的溪流，最终隐入衣领深处。
这个角度的沈昭美得惊心动魄。
不是平日里的清冷疏离，而是鲜活生动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美。
林耀感觉心脏被重重撞了一下，那些翻涌的酸涩突然化作更尖锐的痛楚。
他看见周砚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沈昭的发梢，替她拨开黏在唇边的碎发。
那样熟稔的动作，似乎不止做过一遍。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融成一团，刺得他眼眶发酸。
“没意思。”
他抓起外套转身就走，留下刘子航一脸错愕。
“喂！铅球是单独颁奖的——”
“你替我领。”
林耀头也不回地摆手，背影写满烦躁。
经过垃圾桶时，他猛地将擦手的毛巾砸了进去，惊飞几只觅食的麻雀。
刘子航挠挠头，顺着林耀刚才的视线望去，顿时恍然大悟。
他咂咂嘴，摸出手机给兄弟发消息：【你们班沈学神牛逼啊，把我兄弟魂都勾没了】
广播里女子1500米的检录通知回荡在操场上空，赵心怡正弯腰系紧鞋带，孟空翠在她旁边压腿。
“给。”
两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突然递到眼前。
沈昭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运动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发梢还带着刚才接力赛的湿意。
赵心怡眼睛一亮，接过水猛灌一口：“放心！我可是要拿奖牌的人！”
水滴顺着她下巴滑落，在衣领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孟空翠突然压低声音：“昭昭，刚看到林耀了吗？他铅球破了记录，但脸色黑得像锅底……”
沈昭漫不经心地帮赵心怡整理号码布：“是吗，没注意。”
她的指尖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倒是你们——”
突然伸手戳了戳赵心怡的腰，“别跑一半哭鼻子。”
“喂！”
赵心怡跳起来去掐她脖子，三个女孩笑作一团。
远处，刚走出器材室的林耀僵在原地。
他看着沈昭笑弯的眉眼，那是从未对他展露过的鲜活模样。
发令枪响，众人如离弦之箭冲出起跑线。
沈昭站在跑道边，风吹起她的衣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重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