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犹豫了很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最终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他面前,将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玻璃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的轻微声响,让殷夜沉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先是闪过一丝警惕和诧异,随即凝固在她身上。
江浸月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喝水。”
说完,她立刻转身,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书,指尖却微微发抖。
殷夜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那杯冒着微弱热气的清水,又看向她故作镇定却泄露了紧张的侧影,眸色深沉难辨。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碰那杯水,但周身那种冰冷的压迫感,似乎减弱了一丝。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江浸月继续着她的“表演”。她会在他回来时,看似无意识地出现在客厅,而不是一直躲在房间;她会在他提及某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时(比如天气,或者她看的书),给出极其简短,甚至只是点头或摇头的回应;她甚至会在他允许的情况下,去花园里待一会儿,虽然只是在佣人的监视下,坐在长椅上发呆。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同甘霖,让处于焦渴中的殷夜沉几乎是贪婪地捕捉着。他将其视为她态度软化的迹象,内心压抑的暴戾和不安被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他同意了她在庭院活动的请求,看守虽然依旧严密,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寸步不离。
他甚至开始尝试与她进行一些简单的、不触及核心矛盾的对话,关于天气,关于她之前看的一本书。江浸月大多时候依旧沉默,但偶尔,会极其简短地回应一两个字。
这点滴的“缓和”,在殷夜沉看来,是他们关系破冰的开始。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看着她在庭院阳光下依旧苍白但不再那么死寂的侧脸,心中甚至会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笨拙的满足感。一种荒谬的、被他强行压抑的希冀,开始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殷夜沉在享受这短暂“安宁”的同时,内心深处那关于顾辰风的刺,并未拔出,反而因为这虚假的平静,变得更加敏感。
别墅里的气氛,出现了一种诡异的、表面上的“平和”。但这平和之下,是江浸月日益紧绷的神经和殷夜深埋的不安。他们都在这虚假的温存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的边界。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江浸月为了联系外界、为了逃离而戴上的面具。她藏在宽松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那部偷偷找到并藏好的手机,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用颤抖的手指,给顾辰风回复了极其简短却蕴含重要信息的内容:
“我还好,被软禁在城西山畔别墅。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