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伸出手,那姿态,仿佛她只是一个任性出走、需要被领回去的所有物。
江浸月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带着或强制或温柔触碰过她的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家?那个用冰冷声明将她定义为“商业伙伴”、“醉酒失态者”的地方,是家吗?
她没有动,只是迎上他那慑人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里:“殷总,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那份声明,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哭泣,只有一种心死后的疏离和冷漠。
这态度彻底激怒了殷夜沉。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江浸月,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不属于他的淡淡气息(可能是顾辰风公寓的香氛,也可能是那件大衣上的)。嫉妒和失控感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清楚?”他冷笑,伸手欲抓住她的手腕,“我现在就让你清楚,谁才是……”
“殷总!”顾辰风一步上前,挡在了江浸月身前,隔开了殷夜沉伸过来的手。他身形虽不如殷夜沉那般充满攻击性的力量感,但此刻站得笔直,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殷夜沉,“请你自重。浸月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你的质问和逼迫。”
两个男人,一个冰冷暴戾,一个温润坚定,在狭窄的公寓门口形成了尖锐的对峙。空气仿佛被点燃,充满了火药味。
殷夜沉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顾辰风:“顾导,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以什么立场挡在这里?收留落魄艺术家的慈善家?还是……别有居心的入幕之宾?”
这话语恶毒而刻薄,意图彻底羞辱在场的每一个人。
江浸月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加苍白。她看到顾辰风的下颌线绷紧了,但他依旧没有退让。
“我是她的朋友。”顾辰风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力量,“一个有基本良知和尊重的人。殷总,你用那种方式‘保护’了她,现在又凭什么来这里要人?”
“凭什么?”殷夜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死死盯着被顾辰风护在身后的江浸月,一字一句,如同宣誓主权,又如同最残忍的提醒,“就凭她江浸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早就刻上了我殷夜沉的名字!这份契约,从未解除!”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江浸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那份最初的、不平等的契约,像一道无法摆脱的枷锁,在此刻被他亲手提起,再次勒紧了她的脖颈,让她窒息。
顾辰风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他显然也知道那份契约的存在。
殷夜沉不再理会顾辰风,他的目光穿透阻碍,牢牢锁住江浸月,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疯狂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现在,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