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两秒,忽然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在她微微怔愣间,转而牵起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干燥,温度偏高,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在掌心。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坚定。
“跟紧我。”他淡淡道,牵着她,继续与上前寒暄的人周旋。
整个晚上,他就这样一直牵着她的手。无论是在与商业伙伴交谈,还是在欣赏艺术品时,他的掌心始终传递着稳定的温度和力量。这简单的牵手,比任何亲密的拥抱或言语,都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保护。
江浸月跟在他身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度,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憎恶这种被标记、被掌控的感觉,却又无法否认,在这浮华虚伪的名利场中,这只手确实为她隔绝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令人不适的视线。
酒会进行到一半,侍者端着酒水穿梭。殷夜沉自然地替她取了一杯香槟,但在递给她之前,他动作顿了一下,侧头低声问:“还是换成果汁?”
他又知道了。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酒精,尤其是在这种需要保持清醒的场合。
江浸月抬眼看他,昏黄的水晶灯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似乎也柔和了几分。她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一杯鲜榨的橙汁替换了她手中的香槟。
看着杯中澄澈的橙色液体,再感受着掌心尚未消散的、属于他的温度,江浸月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层层扩散。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用最严酷的手段将她囚禁,却又在这些细微之处,展现出一种近乎矛盾的、细致入微的“体贴”。这种冰与火交织的对待,让她恨不能,逃不得,只能在这张他精心编织的网中,越陷越深,心情也愈发混乱。
酒会结束时,他依旧牵着她的手,走向等候的车子。夜风微凉,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拢了拢她肩上本就不存在的披风,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坐进车里,他松开了手,车内恢复了沉默。但掌心那残留的温热触感,以及口中橙汁清甜的余味,却久久不散,如同烙印,刻在了这个看似平常却又极不寻常的夜晚。
江浸月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中明白,有些东西,正在这无声的牵绊与精准的“懂得”中,悄然发生着改变。那座牢笼的栏杆,似乎正在被一种更复杂、更危险的情感,悄然熔铸,变得更加坚固,也……更加令人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