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殷夜沉的赞赏(2 / 2)

他继续翻看,最终停在了一页角色面部特写的画稿上。画中的主角,眼神里充满了被困的恐惧、挣扎的疲惫,却又在最深处,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微弱的火苗。

殷夜沉的目光在那双眼睛上停留了许久。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稿上角色的眼角,那个承载了最多复杂情绪的部位。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审慎的触碰,仿佛怕惊扰了纸上的灵魂。

“脆弱,和韧性,”他低声说,像是对画中角色低语,又像是说给江浸月听,“平衡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矫情,少一分则无力。”他抬起眼,目光再次投向江浸月,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看来,阿尔卑斯的那段‘静默期’,并没有白白浪费。”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江浸月努力维持的平静。她猛地看向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那段被囚禁的、充满恐惧和挣扎的日子,那些在画室里与他进行冰与火交锋的日夜,那些在绝望中被迫向内挖掘的痛楚……竟然真的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沉淀为了她作品的血肉和深度。

这认知让她感到一种荒谬的、掺杂着痛楚的悸动。

殷夜沉没有理会她瞬间变化的情绪,他放下画稿,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深邃,如同评估一件终于达到了他预设标准的、珍贵的艺术品。他看着她,不是看一个附属品,而是看一个耗费了他心血(无论是何种方式)终于打磨出光彩的创作者。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指尖没有触碰画稿,而是虚悬在那一叠凝聚了她心血的作品上方,仿佛在进行某种无言的确认。然后,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清晰地落在寂静的空气里:

“这才是你应有的水平。”

说完,他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等待她的任何反应,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门轻轻合上。

江浸月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那句“这才是你应有的水平”,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复杂感受。这赞赏来自那个给予她最深重禁锢的人,它像一面镜子,既照见了她被迫成长的艺术生命,也照见了她无法挣脱的现实牢笼。

成就感和屈辱感,理解与束缚,在这一刻,荒谬地交织在了一起。她看着桌上那些获得赞誉的画稿,只觉得上面的每一笔色彩,都浸染着阿尔卑斯雪山的冰冷和她无法言说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