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王宫外墙的桥边,我们停下脚步。
古代王城多采用双护城河设计,外城护城河多为天然深水,内城护城河则是人工开凿,同样起着防护作用。
“我一直在想,”王磊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宫墙,“既然这是座王城,总该有个名字。可这里连块匾额都没有。”
“贫僧推测,此处便是霍国了。”
“得了吧,您那神通广大的,还用得着推测?”李强不屑地撇嘴。
“天机不可泄露。”了尘和尚含笑,“剧透岂不无趣?”
“别吵了,你们看这河面。”
我们闻声蹲在河边观察。
“如此严寒之地,唯独内城河没有结冰,难道不奇怪吗?”
“确实蹊跷。”
我向了尘询问:“你可知道缘由?”
了尘笑道:“关于这条河贫僧也不甚了解。但你们不觉得越靠近这里就越暖和吗?”
“确实如此,我都觉得发热了。”李强说着开始脱外套。
“若这里真是霍国,传说中白帐王不是象征严寒的妖魔吗?此地为何如此温暖?”
“或许是物极必反。既然河水未冻,我们或许可以借水道入城。每座城池都有排水管道,我们可以从那里潜入。”
“要走下水道?!”李强满脸抗拒。
“放心,都几千年了,能有多脏?”我安慰道。
然而数分钟后。
“这也太臭了!”我看着水中的污物几欲作呕。
“以后谁再提议走下水道,我就把他脑袋摁进去!”李强恶狠狠地瞪着了尘。
“贫僧只是提议。”
“闭嘴!”我们异口同声喝道。
强忍着恶臭,我们终于通过下水道进入王城。
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清洗更衣。幸好王城内留有居住痕迹,让我们能找到换洗衣物,水温也不算太凉,勉强可以冲洗一番。
“这儿可比以前强多了,至少能冲个澡。”大壮挺知足。
“去正殿看看。”我提议。
这座宫殿的规模有点微妙。说大,它远不及之前见过的蚕丛真身那座主殿;说小,里头的路径却盘根错节,我们摸索了半天才辨明方向。
前方隐约现出一座冰晶构筑的宫阙,大家精神一振,盼着能找到关键线索。
我们急切地推开殿门。
“当心!”了尘法师低喝一声,旋身扫腿将我们四人撂倒。
霎时间箭雨破空,密集的利矢擦着我们的面门呼啸而过。
方才确实疏忽了,多亏了尘法师机警,才化险为夷。
待我们起身步入殿内,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
没有王座,不见高台,亦无盘龙柱。
支撑整座殿堂的,本该是尊佛像。
如今佛像已被移走,仅余十丈高的莲花座。
座上静置一口半透明冰棺。
“葬的是白帐王?”
“不,是位女子。”了尘法师答道。
我们凑近冰棺,见其中安卧着一位女子。虽非绝色,却眉目清丽,厚重的羊皮袄也掩不住青春气息。她躺在棺中神态宁静,仿佛沉眠。
我注意到她枕着的红布上用金线绣着藏文“珠”字——因常见于歌颂雪峰的诗歌,我对这个字印象颇深。
“珠?难道她是……”
“森姜珠牡,某位王的王妃。”
“这里不是霍尔国吗?她怎会葬在此处?”
“李用不是说过?她奉命镇压妖魔。”了尘法师拈着箭矢道,“佛说,心魔最甚。白帐王象征的正是贪念。”
“我不明白。”
了尘将刻着特殊符号的箭递给我——与射杀祭坛民众的箭镞标记相同:“当年某王征讨诸国,森姜珠牡虽是女子,却骁勇善战,攻克霍尔国多有她的功劳。”
我顿悟:“你是说,屠城的是王妃?!”
了尘轻笑:“莫这样看贫僧。并非小僧妄言,且看这里。”他指向莲座基座的铭文,记载着森姜珠牡笃信佛法却战功赫赫,是某王的贤内助。
“口诵慈悲,手染鲜血。此即业果。”
“那她在此镇守白帐王也是假的?”
“非也。白帐王骸骨确在此处,埋于殿下每一寸土。他被某王部下分尸领赏,一斤肉泥可换一寸封地。”
“这比暗黑童话还骇人。”大壮捂脸叹息。
“原来的佛像去了何处?”
“应当被迁往别处了。”刘飒插话,“早年听闻某佛国君主将巨额财宝埋于某处供奉佛祖,看来并非空谈。”
“那门外永不停歇的雪呢?”
“答案近在眼前。”了尘法师轻抚冰棺,“触碰便知。”
我半信半疑地将手贴上棺椁,预料中的刺骨寒意并未传来,反而触手温润。
“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物件。原以为只是颗小珠子,没料到竟整个融成了一具棺椁,这位王爷真是气魄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