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块在两个小时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像样的画面都没见到。
机器发出欢快的音乐声,像是在嘲弄我的徒劳。
真是狗娘养的东西。
我低声骂了句,却也不见得多生气。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连情绪都变得迟钝。
与其继续和这台冰冷的机器较劲,不如去找个活人说说话。
年轻荷官正在21点台前整理牌盒,看见我过来,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今天这么早?
醒了就来了。我靠在台边,你呢?昨晚不是值夜班吗?
调班了。他熟练地洗着牌,
看你从老虎机那边过来,战况如何?
我耸耸肩:送了三万块学费。
他轻笑:就当交房租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要不是靠着这些积分,我哪能在这五星级酒店一住就是几个月?
表面上是在享受免费住宿,实际上付出的代价早已超出房费数倍。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可惜当时的我,完全没能参透这个道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他告诉我昨天有个客人一口气输了五十万,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些碎片化的对话,构成了我在这里日常的一部分。
赌场外,阳光正好。
有旅行团举着小旗子走过,游客们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
我突然想起自己刚来澳门时的样子,也是这样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如今,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已经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
可这种熟悉中,又透着说不清的陌生。
荷官要去休息了,拍了拍我的肩膀:
适可而止。
我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在这里,适可而止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独自坐在赌场角落的沙发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的面带喜色,有的愁云惨淡,更多的像我一样,看不出喜怒。
这个地方就像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无人能够幸免。
服务生送来一杯冰红牛,我道了声谢。
水杯外壁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极了这座城市光鲜外表下,不为人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