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留在房间里焦心等待、不断祈祷的嫂子。
我被夹在中间,如同走钢丝,每一句谎言都说得心惊胆战,每一次隐瞒都充满愧疚。
几乎是逃离般地出了房间,我再次用那种极致轻柔的方式带上门,确保没有惊扰到嫂子刚刚获得的一点安宁。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是澳门永不眠的璀璨夜景,但此刻在我看来,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浮华。
凌晨两点多的美高梅中场,并没有了傍晚时分的人声鼎沸。
零星的赌客散布在巨大的赌厅里,有的面带倦容却眼神专注,有的则是一副听天由命的麻木表情。
荷官们机械而精准地发着牌,筹码碰撞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端着几罐红牛,在中场区域的几张赌台间穿梭,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张面孔。
奇怪,明明刚才大哥就在这一片玩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我心底蔓延。
我扩大搜索范围,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更偏僻一些的赌台走去。
终于,在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发现了一张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的赌台。
这种围观景象,通常意味着有大的赌注或者是好路在发生。
我心中一惊,挤进人群,果然看见大哥正端坐在赌桌的正中央。
他面前的牌桌上,堆放着如山一般的筹码,
各种颜色的圆形塑料片堆叠在一起,视觉上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大哥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紧紧盯着荷官手中的牌靴。
周围的看客们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我悄悄凑近,目光越过前面人的肩膀,落在桌面的显示器上。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这一靴牌的路单:一闲三庄,一闲两庄……
而大哥面前,那堆最大的筹码,分明是押在了“庄”上。
这一把,他是在赌接下来会连续开出第三个“庄”!
我的目光扫到他下注的区域,心里咯噔一下,粗略估算,
这一把的注码,恐怕有四十万之巨!
我操!我心里暗骂一声,头皮一阵发麻。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我不敢再盯着牌桌看了,生怕自己的紧张会影响了所谓的气运,虽然明知这是一种迷信的愚蠢想法。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转过身,背对着赌台。
那一刻,我选择用耳朵去聆听结局。
荷官发牌的动作声,周围看客们偶尔发出的细微惊叹或惋惜声,
还有那决定命运的牌被翻开来时,可能带来的死寂或是爆发……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那几罐冰镇的红牛,
此刻也仿佛失去了它们提神的意义。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只剩下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以及对身后那张赌台上即将揭晓的命运的恐惧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