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就像一头隐形的兽,安静地匍匐在华丽的地毯和灯光之下,用概率和欲望一点点咀嚼每一个靠近它的人。
可现在坐在这里的他,陌生得让我有点恍惚。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俯身低声对他说:
“大哥这会不太好打,只能打慢一点,注码小一点,等待时机”
他没回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纯粹敷衍我。
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还有就是嫂子说她到了抽奖时间,她下楼来看看。”
这一句像是轻轻拨动了他某根紧绷的弦。
大哥终于转过半张脸,眼底泛着红丝,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
他沉默了几秒,才像是从某个很深的地方挣出来一样,回了一句:
“嗯,这会是要小心一点。等下我老婆下来,我也去看看抽奖。”
他语气里的某种东西软了下来,
仿佛“嫂子”这个词轻轻把他从疯狂的边缘拉回现实一厘米。
接着他甚至还记得关照我:
“你要是饿了就去点东西吃,问下你嫂子吃不吃,我没胃口不用管我了!”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兄弟之间是有默契的,既然拦不住,那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只能选择逃避。
逃避之前留下“嫂子”这个伏笔,像是一根细线,轻轻系在他几乎要飘走的理智上,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我转身离开的那刻,余光瞥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肩膀微微塌下去一点。
那一刻,他看起来累极了。
赌场依然喧嚣,老虎机发出刺耳的音乐,骰子在绒桌上弹跳,荷官面无表情地派牌——
这一切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但我知道,有些结局其实早已写定,只是看谁愿意先承认。
而我拿着那罐没送出去的红牛,慢慢走向餐饮区,心里默算着时间。
也许再过十分钟,也许更短,我会发条信息给嫂子,让她找个理由催大哥离开。
哪怕不能赢回什么,至少别再丢更多。
因为有些黑夜,注定要一个人熬过去。
而真正的兄弟,不是陪他坐在赌桌上狂赌,而是明知劝不住,却仍守在不远处,等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