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了。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她自己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
她哭了很久。
从一开始的无声流泪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再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可安然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她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坐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一整天。
在这个由司徒瑶亲手打造的囚笼里时间失去了所有意义。
“咕噜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她的肚子。
安然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平坦的没有任何赘肉的小腹。
饿。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感觉到的情绪。
一种最原始的求生的本能。
她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变得麻木,她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倒在地。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地向着厨房的方向挪了过去。
厨房很大。
所有的厨具和电器都闪烁着银色的金属光泽,擦得一尘不染。仿佛从未被人使用过。
安然打开冰箱。
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顶级的进口食材。从日本空运的A5和牛,到法国的黑松露,再到新西兰的帝王鲑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司徒瑶为她准备的。
安然看着那些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食物,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她不想吃。
她不想吃任何带有那个女人气息的东西。
安然关上冰箱,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储物柜。
她打开储物柜。
里面放着一袋还未拆封的面粉和一盒鸡蛋。
这是这个厨房里唯一看起来正常的食物。
安然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想她可以自己做点吃的。
做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不带任何那个女人味道的食物。
她拿出面粉和鸡蛋。然后又从橱柜里翻出了一个干净的玻璃碗。
她学着记忆里唐心教她的样子,将面粉倒进碗里,然后打入一个鸡蛋,再加入一点点水。
她的动作很笨拙也很生疏。
面粉撒得到处都是。
蛋壳也掉进了碗里。
可她却毫不在意。
她只是用一双小小的手,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和黄色的液体揉捏在一起。
她揉了很久,很久。
直到那团原本又干又硬的面团,在她的手心里变得越来越柔软,也越来越有弹性。
她将面团放在案板上,然后用一个同样是冰冷的玻璃瓶,将它一点一点地擀成薄薄的面皮。
她没有专业的工具。
她只能用最原始也最笨拙的方式,来制作她人生中第一份由自己亲手完成的食物。
她将面皮切成一根根粗细不均的面条。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西红柿和两个鸡蛋。
她将西红柿切成小小的丁。
将鸡蛋打入碗里搅散。
然后她打开那台看起来就无比昂贵的电磁炉,将锅烧热倒油,放鸡蛋炒西红柿……
每一个步骤她都做得很认真也很投入。
半个小时后。
一碗热气腾腾的,卖相不怎么好看的西红柿鸡蛋面终于出锅了。
安然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走到了那张巨大的黑色真皮沙发前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没有用那些由纯银打造的精致的餐具。
她只是从厨房里找了一双最普通的木质的筷子。
她夹起一根面条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没有想象中的美味。
甚至还有点咸。
可安然却吃得很香很满足。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