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电脑屏幕重新转了回去。然后从那堆如同小山般的文件里,抽出了一份看起来最厚也最陈旧的文件夹。
她打开文件夹。
里面夹着的不是那些让安然头疼的研究报告。
而是一张张泛黄的带着岁月痕迹的病历和实验记录。
司徒瑶的目光在一张贴着照片的病历上停了下来。
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有一头和司徒瑶一样的乌黑的长发。
也有一双和司徒瑶一样的漂亮的凤眼。
可她的眼神里却没有司徒瑶的冰冷与强势。
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悲伤。
那是司徒瑶的母亲。
也是那个被司徒琛当做“实验品”的可悲的女人。
“然然。”
司徒瑶的声音很轻很轻,飘落在安然的心尖上。
安然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她。
只见司徒瑶将那张泛黄的病历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看吧。”
她的声音像是叹息。
“看看姐姐的‘奇美拉’,”
“……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安然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幽深的凤眸。
她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对司徒瑶来说可能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病历。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泛黄的冰冷的纸张。
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自己即将要触碰到一个足以将她彻底吞噬的黑暗秘密了。
可她却又无法抗拒。
因为她想知道。
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那个曾经也和自己一样天真烂漫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缓缓地低下头。
目光落在了那张泛黄的病历上。
那上面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笔迹,记录着一个女人从“人”,变成“实验品”的全部过程。
安然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变得急促。
她的手也开始微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她看到那上面记录着一次又一次的基因注射。
一次又一次的细胞改造。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和重来。
她甚至还看到了几张附在病历后面的照片。
照片上那个原本美丽温柔的女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折磨下变得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憔悴。
她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温柔与爱恋,变得越来越空洞和麻木。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女人。
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那张曾经美丽动人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苍白。
而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的眼镜。
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痴迷。
他,就是司徒琛。
那个亲手将自己的妻子推进了地狱的魔鬼。
安然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猛地合上了那份充满了血腥与罪恶的病历。
她的脸色惨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她想吐。
可她的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到了吗?”
司徒瑶的声音从她的头顶缓缓地飘了下来,不带丝毫感情。
“这就是,我的母亲。”
“也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安然的面前,然后蹲了下来与她平视。
她伸出手,用那冰凉的指腹轻轻地拭去安然眼角那颗不知何时又滑落下来的泪珠。
“然然别怕。”
她看着安然的眼睛,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悲伤而又无比美丽的微笑。
“姐姐不会像他那样对你的。”
“姐姐,只是,”
她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安然的额头上。
“……太怕,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