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她忘了。
对方不是什么普通的变态跟踪狂,而是一个拥有着通天手段的、可以轻易改变别人命运的真正的“大人物”。
在这样的人面前,所谓的“法律”,可能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唐心胸中的怒火,浇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安然,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她慢慢地坐了下来,将安然紧紧地搂在怀里。
“对不起,然然,对不起……”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朋友,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想那么多……”
“不怪你……”安然在她的怀里,拼命地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招惹她的。”
两个女孩就在这家充满了甜腻香气的甜品店里抱着对方,哭得像两个无助的孩子。
周围的客人都向她们投来了同情的、好奇的目光。
哭了很久,两人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唐心用纸巾帮安然擦干眼泪,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那现在怎么办?”她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安然沉默了。
她看着桌子上那些已经开始融化的蛋糕,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司徒瑶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以。”
“但只有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的“可以不乖”。
这是司徒瑶给予她的,一次小小的、被限定了范围的“自由”。
她今天能坐在这里能见到唐心,能吃着草莓蛋糕,甚至能在这里哭诉,都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允许”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子,在安然的心里来回地割着,让她感到一种凌迟般的痛苦。
“糖心,”安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朋友,眼神里是一种唐心从未见过的空洞平静,“你说得对,我们得跑。”
“真的?”唐心闻言,眼睛一亮。
“嗯。”安然点了点头,眼神却没有任何光彩,“但不是现在。现在跑,我们只会被抓回来,下场可能会更惨。”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对唐心做出承诺。
“我要等。”
“等?”
“等一个机会。”安然的眼神慢慢地聚焦了起来,里面闪烁着一种近乎绝望又破釜沉舟的坚定,“她不是想看我站在舞台上发光吗?她不是想看我成为最顶尖的演奏家吗?那我就……如她所愿。”
“我要变得更有名,更出色,让所有人都认识我,让聚光灯永远都打在我的身上!”
“等到那个时候,”她看着唐心,一字一句地说道,“等到我不再是她可以随意藏起来的金丝雀,而是全世界都瞩目的白天鹅时,她就再也不敢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对我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跑。”
唐心看着安然,看着她那张泪痕未干却写满了倔强与决绝的脸,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那个软糯、天真、甚至有点傻白甜的安然,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终于……要开始长大了。
虽然这种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她能做的只有握紧安然的手,给予她自己全部的支持。
“好。”唐心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同样坚定,“我陪你。”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陪你。”
两个女孩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桌子上那些甜到发腻的蛋糕一点一点地全部吃了下去。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们那颗苦涩得快要麻木的心,补充一点点……虚假的甜。
而在她们都没有注意到的、甜品店对面的那栋写字楼的某个窗户后面。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举着一个高倍望远镜将店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板,”他的声音,恭敬而冷漠,“安然小姐……哭了。”
“和她的朋友,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久到陈默甚至以为信号已经断了。
然后,一个清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女声,才缓缓地,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
“派人,去查一下那个叫‘唐心’的女孩。”
“我要她的一切资料。”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