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站在会议室门外，指尖夹着一份刚打印好的设备清单，却没推门进去。
门缝里漏出的灯光下，沈知意正坐在主位，手里拿着项目报表，语速平稳地跟股东们沟通：“智能家居项目的首批订单已经完成80%，客户反馈满意度92%，接下来我们要重点推进老小区改造合作，这是跟物业的初步合作方案……”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划过报表上的数据时，眼神锐利却不张扬；面对股东提出的“成本控制”质疑，她立刻翻到附录的成本分析表，条理清晰地解释：“原材料成本比预期低5%，是因为我们跟新供应商签订了长期协议；人工成本控制在预算内，是因为技术部优化了生产流程——这些都有详细记录，各位可以查看。”
陆衍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她从容应对的样子，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是在祖宅的客厅，她抱着父亲的旧笔记本，眼眶红红的，连跟沈万山对峙时都忍不住发抖，说话声音小得像怕被人听见。那时候的她，像株刚经历风雨的小苗，脆弱得让人想护着。
可现在，她站在会议室里，像棵扎了深根的树，沉稳、坚定，能独自挡住所有质疑和风雨。
“陆先生，您怎么不进去？”路过的张叔手里拿着茶水，看到他站在门外，笑着问，“沈总刚才还问起您，说设备清单好了让您给她送进去。”
“等她开完会再说。”陆衍收回目光，接过张叔递来的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现在状态很好，别打断她。”
张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会议室，眼里满是欣慰：“知意小姐变化真大，以前连跟人吵架都不敢，现在跟股东谈判都这么厉害——都是您帮得好啊。”
“不是我帮得好。”陆衍摇头，语气认真，“是她自己骨子里就有股韧劲。我只是帮她整理了点资料，真正站起来的，是她自己。”
他想起水军危机时，她看着满屏黑料，手都在抖，却还是咬着牙说“我要查清楚，不能让我爸的名声受影响”；想起芯片断供时，她红着眼眶给供应商打电话，挂了电话却立刻跟项目组说“我们找备选方案，不能放弃”；想起柳玉茹闹事时，她忍着委屈，冷静地播放录音、叫保安，没跟人撒泼，却用规矩和法律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那些时候，他想帮她扛，可她总是说“我能行，你陪在我身边就好”。她从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菟丝花，而是能自己扎根、自己生长的木槿花，哪怕经历风雨，也能很快站起来，开得更艳。
会议室的门开了，股东们陆续走出来，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路过陆衍时，还笑着打招呼：“陆先生，沈总现在越来越能干了，你们真是珠联璧合啊！”
陆衍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走出来的沈知意身上。她刚跟股东道别，脸上还带着点疲惫，却在看到他时，立刻露出了笑容，像卸下了所有防备。
“你怎么站在这？设备清单呢？”她走过来，伸手想接他手里的清单，却被他躲开。
“先别忙工作。”陆衍把清单放进她手里，又递过刚温好的牛奶，“喝口牛奶，歇会儿——刚才看你跟股东聊了快两个小时，没喝水吧？”
沈知意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眼睛弯了弯：“你怎么知道我没喝水？”
“看你说话时偶尔会抿嘴，是渴了的样子。”陆衍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指尖碰到她的耳垂，有点凉，“刚才跟股东谈得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