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两人连忙跪地磕头,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在殿内格外清晰,“外臣谨记皇上教诲,必当转告玉氏新王,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会提醒嘉妃娘娘,谨守宫规,约束下人!”朴元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身前的锦袍,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含糊。
弘历看着两人胆战心惊的模样,神色稍缓,抬手道:“起来吧。朕知道你们此次前来的诚意,也不会过多苛责。”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依旧垂首侍立,双手紧紧攥着袍角,不敢有半分懈怠,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许多。
弘历放下茶盏,茶盖与杯身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缓缓道:“过两日,便是朕的令妃册封礼,恰逢十一阿哥和七公主的满月礼,双喜临门。你们既然赶上了,便留下来观礼吧,也让你们亲眼看看大清的气象,知晓何为天朝上国的规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候着的几名玉氏贡女,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至于带来的玉氏贡女,先送到景阳宫,交给嘉妃调教。让她好好教教这玉氏贡女大清的宫规礼仪,也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该如何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妃嫔。何时能侍奉朕,还要看她的造化,更要看嘉妃调教的成效。”
这话无疑是将一份沉甸甸的警示,通过贡女的调教之事,直接递到了金玉妍的面前。朴元植和金成焕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连忙再次跪拜:“谢皇上恩典!皇上圣明!”此刻他们的声音里满是感激,先前的惶恐不安终于稍稍褪去,只余下对这位大清帝王深入骨髓的敬畏。
弘历摆了摆手,语气淡然:“退下吧。后续事宜,自有礼部与你们接洽。”
“臣等告退!”两人躬身退出,脚步都有些虚浮,直到走出养心殿的大门,感受到外面的清风拂面,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殿内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们窒息,尤其是皇上那句关于嘉妃的嘱托,更让他们明白,此次大清之行,不仅是为玉氏求册封,更是要替嘉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再求一份宽宥。
李玉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轻声对弘历道:“皇上,这玉氏使者,倒是被您吓得不轻。只是这般敲打,怕是会让景阳宫那位……”
“她该怕。”弘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神深邃如渊,“贞淑虽是个侍女,但若不是背后有人纵容,她怎敢在后宫如此放肆?朕敲打玉氏,既是让他们认清本分,也是给嘉妃提个醒。她身在大清后宫,心却总念着玉氏,若不及时敲打,日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他顿了顿,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声音低沉:“贞淑已死,族人已惩,这是玉氏的态度。朕给他们册封,是看在两国邦交的情分。但这份情分,绝不能成为后宫干预朝政、藩属觊觎皇权的借口。”
阳光透过殿内的菱花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弘历的身影端坐于御座之上,威严而肃穆,一如这大清的江山,容不得半分挑衅。
而此刻的景阳宫,嘉妃金玉妍正临窗而坐,手中把玩着一串黄玉手串。当贴身宫女丽心低声将养心殿的旨意禀报完毕后,她指尖的动作猛地一顿,那串温润的黄玉手串险些从手中滑落。她缓缓抬起头,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有惶恐,有不甘,更有一丝被看穿心思的难堪。
贞淑的死讯她早已得知,族人被惩的消息也通过隐秘渠道传到了她耳中,她本以为玉氏使者前来请罪,能稍稍平息皇上的怒火,却没想到,皇上竟借着此事,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她。让她调教玉氏贡女,看似是信任,实则是将一份沉甸甸的警告摆在了她面前。
金玉妍轻轻摩挲着黄玉,指尖冰凉。她知道,这场后宫的风波,从来都没有真正平息过,而皇上这一番金殿威言,不过是又一场风暴的开端。她必须步步为营,谨慎行事,否则,下一个落得贞淑那般下场的,或许就是她自己,甚至是远在边陲的玉氏一族。
殿外的风轻轻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景阳宫的庭院里,瞬间弥漫开一股无声的紧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