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弘历,连忙起身行礼,脸上瞬间绽开笑意,连眼底都亮了:“皇上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让人通传一声,臣妾都没准备。”她顺手拿过架上的干帕子,快步上前替他擦了擦袖口的雨渍,“外面还下雨呢,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弘历任由她擦着,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底软了软,拉着她坐回软榻:“刚批完奏折,想着过来看看你。胎气怎么样?太医说四个多月该有轻微胎动了,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魏嬿婉靠在他肩上,声音软得像棉花,“前儿夜里,他动了一下,轻轻的,像小虫子爬似的。臣妾当时还吓了一跳,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他在闹。”她说着,拉过弘历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皇上摸摸,说不定他现在也醒着。”
弘历的手刚覆上去,就感觉到一丝极轻的颤动,像是胎儿在轻轻踢了下。他眼底瞬间涌上笑意,连语气都轻快了些:“还真动了!这孩子,倒机灵得很。”
魏嬿婉见他高兴,也跟着笑,起身让春婵端来酸梅汤:“皇上尝尝?前儿让小厨房做的,加了些冰糖,不那么酸。臣妾最近总馋这个,一天得喝两碗。”
弘历接过白瓷碗,抿了一口,酸甜的味道漫开来,压下了嘴里的苦意——方才批奏折时,喝了不少浓茶,嘴里还留着涩味。他看着魏嬿婉捧着碗小口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前朝的事多,今儿又有个老臣递了奏折,说江南漕运的事,缠了半个月还没解决,心里总有些烦。还是来你这里好,能松快些。”
魏嬿婉放下碗,拿起颗糖腌的青梅,剥了皮递到他嘴边,又轻轻替他揉着太阳穴:“皇上是天下的主子,自然要操心得多。只是漕运的事,臣妾听内务府的人提过一嘴,说是江南近来多雨,河道淤塞了些。皇上不如让工部派个懂治水的官员去看看,先清淤,再查漕运的账目,说不定能快些解决。”
弘历愣了愣,随即笑了——他没跟魏嬿婉说过漕运的细节,她却能从只言片语里抓到关键,还说得有条理,既不越界,又能说到点子上。他含住青梅,握住她的手:“你倒留心。朕怎么没想到,先从清淤入手?还是你最懂朕,能替朕解烦。”
魏嬿婉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不过分,像撒娇似的:“其实臣妾也有些孤单。永寿宫这么大,虽说有春婵她们陪着,可夜里听着雨声,还是觉得空落落的。等再过些日子,臣妾肚子大了,行动不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想就觉得没意思。”
弘历低头看她,见她眼底带着点水光,不是装的,是真的有些落寞。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那你想怎么样?朕让内务府再给你派些会说话的宫女过来?或是让你娘家人进宫来陪陪你?”
“不是要添人,也不用劳烦家里人,”魏嬿婉摇摇头,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衣摆,语气带着几分小心,“臣妾是想着,庆贵人现在身子不好,在永和宫住着也不安生。她素来胆小,没了孩子,夜里总做噩梦,连个能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等她静养两个月,身子好些了,让她搬到永寿宫来,和臣妾同住——西暖阁空着,收拾出来就能住。臣妾有了伴,庆贵人也能安心养身子,皇上您也不用总惦记着她的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弘历愣了愣,随即笑了——他还以为魏嬿婉是想为自己求什么,没想到是为了庆贵人。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赞许:“你倒有这份心,总替别人着想。永和宫离永寿宫不远,只是搬宫需内务府安排人手,不过你既开口,朕自然允。等庆贵人身子好些,朕就让内务府去办。”
魏嬿婉眼底瞬间亮起来,起身给弘历行了个礼,动作轻柔,怕抻着肚子:“谢皇上恩典!臣妾定会好好照看着庆贵人,不让她受委屈,也不让皇上操心。”
弘历拉着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偶尔的轻微胎动:“你啊,总是这么懂事,也别亏了自己。若是庆贵人来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内务府说,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
“皇上放心,臣妾不会亏了自己的。”魏嬿婉拿起一颗青梅,喂到弘历嘴边,又靠在他肩上,听他说些前朝的趣事——不是什么机密,只是些大臣们的糗事,逗得她轻笑出声。
殿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打在窗棂上,像温柔的絮语。暖炉里的炭火偶尔“噼啪”一声,溅起几点火星,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格外温馨。魏嬿婉知道,皇上对她的疼惜,不仅是因为她怀了龙胎,更是因为她懂他——懂他的烦,懂他的累,却从不多言,只在他需要时,做那个最贴心的解语花。
而弘历看着怀里的女子,只觉得心里的烦闷都散了。这后宫里,有争权夺利的,有故作柔弱的,唯有魏嬿婉,既能贴心照顾他,又能替他分忧,还不贪慕虚荣。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定要晋她的位分,让她在宫里过得更安稳些。
永寿宫的时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温柔。魏嬿婉靠在弘历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她知道,让庆贵人搬来同住,不仅能多一个盟友,更能在皇上面前落下个“体贴姐妹”的好名声,一举两得。往后的路,她还要步步为营,但至少此刻,她赢了皇上的欢心,也为自己铺了条更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