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嫔对她的嘲讽恍若未闻,敛了敛神色,快步走到暖阁中央,屈膝跪下行了个标准的跪拜礼,声音恭敬:“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金安。见过嘉嫔姐姐,姐姐安好。”
高曦月斜睨着她,凤目里带着未散的怒意:“起来吧,坐。”等顺嫔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她才慢悠悠地开口,目光像带着钩子,在顺嫔身上转了一圈:“顺嫔升了位份,倒是忙得很,本宫这里,倒是难得见你露脸了。”
“贵妃娘娘恕罪。”顺嫔连忙起身告罪,头垂得更低,“臣妾前几日偶感风寒,太医说需静养,故而少来给娘娘请安,绝非有意疏远。”她心里清楚,高曦月这是在敲打她——就算升了嫔,在贵妃面前,她依旧是下属,不能有半分逾矩。
星璇识趣地给两人添了热茶,暖阁里的气氛却愈发凝滞。窗外的初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繁复的玉兰花纹,可这暖意,却丝毫融不进三人之间的暗潮。
高曦月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汝窑瓷壁,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阴狠:“今日找你们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心里闷得慌——你们也知道,娴妃近日接了母亲进宫陪产,皇上还特意下了旨,允那拉夫人在翊坤宫常住。”
金玉妍立刻接话,放下茶盏拍了拍桌子,声音尖利:“娘娘说的是!臣妾也觉得过分!娴妃不过怀了个龙胎,就敢劳动皇上特意下旨?这后宫里怀过龙胎的又不是她一个,当年臣妾怀永珹时,也没见皇上这么上心!”她说着,故意挺了挺腰,暗示自己有皇子傍身,比娴妃更有底气。
顺嫔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轻柔却带着机锋:“贵妃娘娘,嘉嫔姐姐,依臣妾看,这事怪就怪在‘奉旨’二字上。后宫有规矩,外戚非诏不得入宫,娴妃娘娘让母亲进宫,本就该请皇后娘娘示下,怎么直接就求了皇上的旨意?这不是明摆着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吗?”
她这话一出,暖阁里瞬间安静了。高曦月眼底一亮——顺嫔这话倒是说到了她心坎里!她恨娴妃得宠,更恨富察琅嬅当年作祟,若是能把甄嬛和皇后绑在一起打压,再好不过。
“顺嫔说得有道理。”高曦月放下茶盏,语气里带着算计,“娴妃敢越过皇后求皇上旨意,就是没把中宫放在眼里;而皇后呢,明知规矩却不拦着,难不成是故意纵容?”她看向金玉妍,“嘉嫔,你是有皇子的人,皇后平日里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吧?”
金玉妍心里一动。高曦月提显然是想拉她一起对付皇后和甄嬛。她眼珠转了转,笑着附和:“娘娘说得是!皇后娘娘看似宽厚,实则偏心得很!纯妃生了公主,她日日去探望;娴妃怀了孕,她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臣妾,生了皇子,也没见她多上心!”
顺嫔坐在一旁,端着茶盏不说话,心里却盘算得清楚:高曦月想借她们的手报复皇后和娴妃,嘉嫔想借高曦月的势力晋位,而她,正好可以坐收渔利。若是她们闹起来,皇上说不定会注意到她的“安分”,说不定还能再升个位份。
“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高曦月一拍榻边的小几,语气坚定,“娴妃的母亲刚进宫,规矩未必懂全,咱们不妨‘提醒’她几句——比如让内务府的人去翊坤宫查一查,看看那拉夫人的住处有没有逾矩的地方,若是查出点错处,既能杀杀娴妃的威风,也能让皇后知道,这后宫不是她想怎么纵容就怎么纵容的!”
金玉妍立刻点头附和:“娘娘英明!臣妾这就让宫里的人去内务府打点,保证让他们查得‘仔细’!”她心里打着主意——若是能借这事让娴妃失宠,皇上说不定会更看重她和永珹,晋封妃位就有希望了。
顺嫔见状,也适时开口,语气温婉:“贵妃娘娘安排得极是。臣妾也可以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时,无意间提一句‘那拉夫人初入宫,怕是不懂宫里的规矩,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皇后娘娘可得多费心’,这样既不得罪贵妃娘娘,也能让皇后娘娘心里添堵。”她才不会直接出面得罪人,这种借话传话的事,最适合她。
高曦月看着两人各怀心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当然知道嘉嫔是为了晋位,顺嫔是想坐收渔利,可那又如何?只要能让娴妃和富察琅嬅不痛快,她不在乎被利用,反正最后得益的,只会是她这个主导者。
“好,就这么办。”高曦月端起茶盏,示意两人喝茶,“这事办好了,本宫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
金玉妍连忙端起茶盏,脸上笑开了花:“全凭贵妃娘娘吩咐!”
顺嫔也跟着端起茶盏,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面上却依旧是温顺的笑意:“臣妾遵旨。”
暖阁里的安息香依旧袅袅,三人手中的茶盏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的春阳正好,廊下的玉兰苞渐渐舒展,可暖阁里的人心,却比隆冬的寒冰还要冷。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想着借这场风波捞取好处,却没人知道,这场由嫉妒点燃的暗谋,最后会烧到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