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政委和赵志成相视而笑。关政委低声道：“这才是真正的总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会议开了大半宿，最后形成的总结报告，既有高度概括的原则，又有生动具体的战例和细节，甚至还附了几条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报告由电台发往总部。没多久，总部回电，高度赞扬这份总结“实事求是，生动深刻，极具参考价值”，并已转发各师学习研究。
消息传开，部队上下更是士气高涨。走在山里碰到兄弟部队的通讯员或者地方干部，都会收到羡慕和敬佩的目光。
“看，那就是120师东进支队的，总部通报嘉奖的那个，”
“打鬼子厉害着呢，”
这种无形的荣誉感，比任何动员都管用，但张百川却把各主力旅团长又叫来了窑洞。这次，他脸上没丝毫得意。
“总部嘉奖，是鼓励，更是鞭策。”他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鬼子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他们要么重兵扫荡，要么改变战术，加固据点，收缩运输。我们以前那套，他们肯定会琢磨着对付。”
老徐旅长点头：“副师长说的是。鬼子也不傻。”
陈旅长皱眉：“那咱们下一步……”
“变，”张百川斩钉截铁：“他们以为我们只会打伏击，我们就偏要打点别的，”
他走到地图前：“小股部队夜间袭扰、冷枪冷炮运动、武装工作队渗透宣传、甚至挑拨鬼子和伪军矛盾，办法多的是，总之，不能停下，不能让鬼子摸清我们的规律，”
他看向赵志成：“老赵，地方工作和民兵建设必须加快，我们要把根扎得更深，让鬼子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志成信心十足。
“各部队，以营连为单位，分散活动，主动寻战，但记住，还是那个原则：赚钱的买卖就做，赔本的生意不干，既要消灭敌人，又要保存发展自己，”
“是，”
会议结束后，张百川站在窑洞外，望着群山。关政委走到他身边。
“副师长，有心事？”
张百川沉默片刻，缓缓道：“政委啊，总部嘉奖是好事，但我这心里，反而更不踏实了。”
“哦？为什么？”
“树大招风。”张百川声音低沉：“我们出了名，鬼子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的斗争，只会更残酷，更复杂。”
关政委也沉默了，半晌，重重点头：“不管多难，走下去就是了。从湘江边到现在，我们什么没经历过？”
这时，林风又拿着一份新电报跑来，脸色有些奇怪：“副师长，政委……二战区长官部……转来蒋委员长的嘉奖令，还……还犒赏大洋五千块……”
张百川和关政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和玩味。老蒋的嘉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张百川嘴角露出嘲讽：“钱，可以收下，正好弥补咱们的军饷。话听听就算了。”
他接过嘉奖令，扫了一眼，随手递给关政委，眼神变得深邃难测。这突如其来的“褒奖”，背后隐藏的，是祸还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