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金色的眼睛中只有沉寂,如同烈火焚烧过后留下的不可燃灰烬。唯有看向地面那个人,不,并不是看向那个人,而是躯体的时候,才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哀。
“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将对藏在身躯背后肮脏灵魂的厌恶掩盖的很好,语气就像是在评判一个物体有多少价值,“如果我再来得早一点,说不定就能看见他了,哪怕只是他的影子。”
“一具不死的身躯,”男人抬起枪口,黑洞洞的枪管对准地上之人的眉心,“这颗子弹是特制的,它能摧毁这具身体的一切。”
“不,你不能!”
占据了这具身体的秦昭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恐惧,他挣扎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后退,在猎人的手下祈求着怜悯:“你不能杀我,我是秦念!你不能……”
齐岁的心中腾起一股怒气,恨不得也能够拔枪杀死眼前这个可憎的人,这个腐朽的灵魂不配用这副样子活着。
但很明显,那两个人看不见他,他也触碰不到这两个人。
一声刺耳的枪响过后,齐岁茫然地站在原地,耳中嗡嗡作响。
这次的幻觉与以往截然不同,真实的可怕,真实的就像是某个平行宇宙中,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秦念死了?那个强大到近乎无所不能的秦念,怎么可能?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齐岁”,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未及深思,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变幻。
黑暗如墨汁般漫延开来,无数发着幽光的白色物体从虚空中缓缓坠落,宛如破碎的星星在散尽它最后的光芒。齐岁发现自己站在一块悬浮的残垣断壁上,四周是在不断下沉的建筑残骸。
这种如同梦境中的场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幻觉中?
另一个“齐岁”就站在不远处,他墨色的长发竖起,身着黑色长外套,像是什么机构的制服,手中握着一把诡异的长刀。
长刀被侵蚀过,从刀柄、刀镡到刀刃,只剩下黑色。漆黑的刀身上缠绕着血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男人珍惜地抚过刀身,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情人的肌肤,随后又不舍地将它收入刻满符文的刀鞘。
空间被阴影扭曲,一位黑发异瞳女子凭空出现,她身着浅蓝色服饰,眉目如画,气质却冰寒好似不通人情。
“师父,外面的情况如何?”
“他们尽力了,”她顿了顿,还是如实说道,“数百人伤亡,数万人陷入幻觉,武装部成员牺牲若干,污染者不计其数。”
她看尽了悲欢离合,但每当这个时候,都难以遏制地感到悲哀。
“上界我已清理完毕,衣夏……”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还活着。”
还活着,但情况不容乐观。就连烛青也没有办法,“齐岁”的手指猛然收紧,紧紧地握着长刀。他闭上了眼睛,将心中的一切脆弱和悲哀都封存起来。
他没有哭,他也不能哭,可以让他哭的怀抱早就不存在了。没有人再一边嫌弃,一边告诉他:“没事,哭吧,娇娇龙娇气一点也没什么,还有我在呢”。
但现在,齐岁必须站在众人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