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的漩涡猛地加速,紧接着,“哗啦”一声,那条覆盖着黑色鳞甲的巨尾再次破水而出,像一根巨大的钢鞭,带着风声,不偏不倚,正好抽在那条刚刚成型的充气艇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充气艇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连带着旁边两个灰衣人一起被抽飞了出去,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掉进水里,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巨尾一击得手,还不罢休,又横着一扫,掀起三四米高的巨浪,狠狠拍向老史和小顾的筏子。
那“棺材板”在浪头里被抛起又落下,眼看就要翻了。
连刀疤脸他们所在的岸边都受到了波及,一个倒霉蛋离水边太近,被浪头卷了一下,脚下一滑就摔进了湖里。
他刚扑腾了两下,水下黑影一闪,那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拽了下去,连个水花都没剩下。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我跟耗子趴在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我死死盯着湖心岛和那水怪的动作,脑子里乱糟糟的,拼命想找条活路。
就在这片混乱里,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细节。
湖心岛上那块桑塔纳大小的黑色“龙眼”,光芒很微弱,远没有当初那块碎片强,而且总是一闪即逝,表面上也布满了裂缝。
就在刚才,其中一道比较大的裂缝里,有幽蓝色的光芒闪了一下。
而就在那光芒闪烁的一瞬间,水里那大家伙搅动水浪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停顿,甚至还往后缩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一把抓住耗子的胳膊,压着嗓子低吼:“耗子,那长虫怕光!怕龙眼石头上的光!它不是守护那玩意的,它是被镇在这里守门的!”
“啥?教授你说啥?”耗子被我摇得七荤八素。
我没时间跟他解释,情况万分危急,老史和小顾的筏子随时都可能完蛋。
我没法大声喊,隔着几十米的枪林弹雨和水浪声,喊了也听不见。
我急中生智,从包里摸出那只强光手电,拧到最亮,对着湖心岛上那块大黑石头就照了过去。
我用光柱在那块石头上反复晃动,特意在刚才闪过光的那道裂缝上停了几秒,然后猛地把光柱移向水里那条正在肆虐的巨尾。
我希望小顾能明白我的意思,用光去刺激那怪物。
筏子上的小顾确实看到了我的信号,但他好像理解错了。
他那张被风镜和面罩遮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立刻就有了动作。
在筏子被下一个浪头掀得几乎垂直于水面,眼看就要把他们俩扣进水里的千钧一发之际,小顾单膝跪地,稳住身形,端起了手里那把一直没用的折叠弩。
他瞄准的,不是水里的怪物,而是我刚才用手电照过的那道裂缝!
“别……”这个字卡在我喉咙里,我知道喊出来也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弩箭离弦而去。
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弩箭带着破空之声,越过十几米的湖面,精准地钉进了那道裂缝里。
“咔嚓!”
一声脆响,在这枪声和水声交织的混乱中,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炸开。
被弩箭命中的地方,一大片黑色的,像石笋一样的岩石外壳,应声剥落。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强烈到刺眼的幽蓝色光芒,从那缺口里喷薄而出!
那光芒跟之前湖水里那种阴冷的幽蓝完全不同,它纯粹、耀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势,所有还活着的人,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仿佛连灵魂都被那瑰丽而诡异的光摄住了。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那桑塔那大小的黑色巨石,根本就不是“龙眼”的本体,只是一层厚厚的、用来包裹和封印它的岩壳!
真正的“龙眼”,就藏在这岩壳里面,千万年的时光,让包裹它的岩壳出现了裂缝,这才偶尔有微光透出。
现在,被小顾一箭射破了外壳,这块能量高度凝聚的核心,把它最纯粹、最原始的光芒,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那道强烈的蓝色光柱,就像一把灼热的利剑,瞬间穿透了幽暗的湖水,不偏不倚,正好照在了那水怪的身上。
“——嘶!!!”
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水下传来。
那声音混合着痛苦和恐惧,刺得我耳膜针扎一样疼。
水里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痉挛、翻滚,搅得整个湖面都快沸腾了。
它像是被泼了满身的浓硫酸,疯狂地扭动着,巨大的尾巴胡乱拍打着水面,然后以一种连滚带爬的惊人速度,头也不回地朝着湖底深处逃去。
那样子,仿佛见到了天敌,对那光芒畏惧到了极点。
水怪一跑,湖面上的风浪和漩涡立刻就平息了下来。
老史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用木棍拼命地在水里一撑,筏子猛地向前冲出,终于“咚”的一声,撞上了湖心岛的黑色礁石。
他和早就准备好的小顾两个人,连滚带爬地从筏子上跳了下去,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脚跟。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帮一直被刀疤脸火力压制的灰衣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水怪被逼退,刀疤脸那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神,灰衣人剩下的三个人,划着另一艘备用的充气艇,也成功地冲上了湖心岛的另一侧。
我和耗子趴在冰冷的石头后面,心脏“怦怦”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湖心岛上,那被小顾一箭射破的巨石缺口处,散发着不稳定,却强烈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老史和小顾刚从筏子上滚落,浑身湿透,枪口还滴着水,正警惕地盯着对面。
另一侧,三个灰衣人也敏捷地踏上了黑色的礁石,手中的微冲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岛上,两伙人,隔着那块正在包裹着龙眼的巨石,隔着那妖异的光芒,僵持住了。
枪口,都死死地瞄准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