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场面,从极度危险的僵持到被彻底控制,前后不到十秒钟。
黄海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怎么变。直到这时,他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先没管地上死狗一样的林念郞,倒是先走到我旁边,蹲下身,看了看我脖子上被勒出的紫红色印子。
“陈老弟,受惊了。”他语气里满是关心,“实在是不好意思又把你拖进来了。”
他手下拿来水壶,凑到我嘴边灌了几口。冷水下肚,呛得我一阵咳,这才感觉魂儿慢慢归位,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感也反而更清晰了。
我撑着地想坐起来,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哪儿都疼。
黄海这才站起身,走到林念郞跟前。
林念郞被按在地上,侧着脸,半张脸沾满了泥和血。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全是血丝,混合着剧痛、失败和一种被彻底戏耍的疯狂怨毒,死死钉在黄海脸上。
“你……你早就……安排了人……”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子。
黄海没回答他,只是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掉在一旁的那个、原本属于林念郞的背包。一个手下立刻捡起来,递给他。
黄海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那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铅盒,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才低头看着林念郞。
“林先生,”黄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给过你机会,让你体面。”
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个几乎没有温度的弧度。
“是你不体面,我才帮你体面。”
他收起碎片,转身准备离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住脚步,侧过头,对着地上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林念郞,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而且,你真以为,陈默有多重要?”
这话像把冰锥子,捅穿了林念郞,也让我猛地一激灵,刚刚回暖的血液又凉了下去。
黄海没再停留,挥挥手:“收拾干净,撤。”
他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像一部高效的机器。有人给林念郞的断手进行粗暴的止血包扎,免得他立刻死掉;有人押起刀疤脸那几个俘虏。
我被赵老六和阿燕从地上拉起来,双腿还在发软。看着黄海背对着我们,走向平台边缘的背影,再看看地上那一滩尚未凝固的鲜血,还有林念郞那充满无尽恨意的眼睛。
这一趟,命算是保住了。
林子里黑得瘆人,我总觉得,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暗处悄咪咪地盯着。